“你會保護好我吧,我想睡會兒,好累。”薑初雪聲音微弱地說。
“堅持一下,馬上就可以送你去醫院了。”
李八鬥也不知道薑初雪的傷情到底怎麼樣,擔心她一睡不醒,就努力和她說著話。
“說實話,假如我死了,你會難過嗎?”薑初雪問。
“廢話。咱們好歹是同事,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你有事了我當然會難過。”
“僅僅是這樣,沒點別的嗎?”薑初雪問。
“別的?”李八鬥遲疑了下,看著她的樣子,“其實,有些話不言自明,你我都懂。”
“不。”薑初雪說,“隻是心裏懂,卻不說出來,總讓人覺得不完美。就像榴梿一樣,聞著很香,可不把殼剝掉,不吃到口裏,就不會覺得過癮,是不是?”
“是。”李八鬥說,“那你就好好活著,等你身體恢複了,我再告訴你。”
兩人下了山,孫四通帶著支援的特警趕到了,開始對四周進行搜索。李八鬥開車將薑初雪送到了醫院。
醫生先簡單給薑初雪做了些出血的外傷處理。不過手臂骨折的地方還需要打上石膏,其餘的地方則需要用藥消炎;另外,還得做個CT看胸口及內髒有沒有受傷,之後還需要臥床休養一段時間。
將薑初雪交給醫生處理後,李八鬥又聯係了孫四通,問他相關情況。
孫四通說沒見到閻老三的身影,特警組還在搜捕,但大晚上的,又是山林,加上閻老三又擅長叢林戰,感覺希望很渺茫。
孫四通又問了一下薑初雪的情況。李八鬥說沒有性命之憂,但得在醫院待一段時間。
孫四通說:“嗯,我這邊會給她批假,你通知一下她的家人,讓人來照顧她。”
“我不知道她家人是什麼情況,等會兒問下。那現在可以公開墳坑的事,正大光明地通緝閻老三了吧?”
“是的,我已經跟相關領導彙報了這件事,領導會再派些人支援這裏,協助我們挖掘墳坑現場。”
“哦,對了,我有個建議。”
“什麼建議?”
“我覺得閻老三還會回去,我們可以派人潛伏在他家裏以及小院周圍,守株待兔!”
“嗯,這是有必要的。我看調些特警和武警過去吧,他們的作戰能力會強些。”
掛斷電話,李八鬥回到病房裏,又等了一段時間,醫生終於為薑初雪處理好了傷勢。醫生對李八鬥說了些注意事項,然後就出去了。
李八鬥上前關心地問薑初雪:“感覺怎麼樣?”
薑初雪並不關心自己的傷勢,而是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抓到那個變態了嗎?”
“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閻老三的身手,哪有那麼容易抓到他。不過他已經露出原形了,就不怕他跑了,天眼時代,他能往哪裏跑?”
“山裏啊。他不是擅長叢林戰嗎?而且,白山這地方,到處都是山,連綿不絕的山,隨便往哪裏一躲都很難找。”
“躲?老鼠再能鑽洞,能永遠都在洞裏嗎?我們隻要發動廣大人民群眾,讓他們一有發現,立馬向我們報告。這樣一來,閻老三就成了過街老鼠,跑不了的。而且,他也不是那種會躲的人。”
“不是那種會躲的人?”薑初雪不解,“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殺你未遂,還夾著尾巴逃了,這對他來說,恐怕是人生的一大恥辱,他很可能還會卷土重來的,恐怕他非要殺了你和我,才會甘心。”
薑初雪恨得咬牙切齒,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我的槍是不是被他拿走了?”
“在我這裏呢。”李八鬥從身上拿出槍來,“他可能覺得你的槍會成為證據,所以沒有帶回去。”
“拿給我,我好用來防身。”
“好。對了,能聯係你的家人來照顧你嗎?畢竟你得在這裏住一陣,沒人照顧可不行。”
“沒事,我自己照顧自己吧。”薑初雪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怎麼,一個可以照顧你的人都沒有嗎?”
李八鬥早猜到薑初雪可能跟家裏人有些不和,不過住院這種事,最好有家人來照顧著。他倒是願意照顧她,不過他得上班。
“你不想照顧就走吧。”薑初雪生氣了,“我可以請護工來。”
“不是,你別誤會。”李八鬥說,“不是我不想照顧,是我還得……”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薑初雪說,“沒什麼的,我又不稀罕,隻要有錢,喊一群人來照顧又怎麼了?”
“我跟你說了,不是我不想照顧嘛。”李八鬥說,“你也知道,這一陣我們的情況怎麼樣,我倒是想什麼都不管不顧地陪著你,可是,形勢逼人,不是嗎?”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好好休息一會兒。”薑初雪的氣似乎消了些,不過還是很不高興。
夜漸漸深了,蛤蟆丘的搜捕隊也撤了。他們搜了幾個小時,什麼都沒有發現,再搜下去也是徒勞,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閻老三的院子上,希望閻老三回去的時候能逮住他。
閻老三是何等人,他怎麼可能回去自投羅網。他知道自己的事已經徹底敗露,那可不是一起或兩起命案,而是數十起。
而且,他還對刑警下手了,這是特大案件了。警方至少會做兩件事:一是在他家附近撒網,二是全國通緝他。
他的餘生就隻剩逃亡,隻剩和警方鬥個你死我活了。他在一戶農民的屋後坐了會兒,嚼了個檳榔,又想起薑初雪來。
他本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內,終究還是忽略了一個人在強大的求生意誌下激發出來的能力,何況薑初雪本身就受過專業訓練。
但他閻老三想殺的人,能跑得掉嗎?他得去殺了她才行。有句話怎麼說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薑初雪雖然逃掉了,可她身上的傷是確定的,所以她被救出去後一定會被送到醫院。
而白山這地方,一個小縣城而已,醫院就那麼幾家,最好的就是白山人民醫院。不出意外,薑初雪應該在白山人民醫院。而她受的又是外傷,那應該住在外科病房!
警方以為他此刻是驚弓之鳥,隻顧著躲藏,不可能殺一個回馬槍,去醫院裏刺殺薑初雪。可他閻老三就有這個膽量,就有這個本事!
農戶家的壩子上停了一輛沾滿泥巴的摩托車,鑰匙還在上麵,一旁的晾衣杆上還晾著洗好的衣服,這些正是閻老三需要的。
他處理掉脫下的雨衣和頭罩,穿上晾衣杆上農民的衣服,把自己弄得很土,頭發也弄得亂糟糟的,還找了頂破草帽戴上,這才騎著那輛灰頭土臉的摩托車往縣城出發了。隻不過他沒走隧道,走的國道。
晚上發生了那樣的事,警方的慣例是會設置關卡進行盤查的,尤其是收費站,肯定有武警調查過往的車輛和司機的身份。
走隧道隻要三十分鍾左右,就可以從石筍鎮到白山縣城;走國道的話,得兩個多小時,快也得兩個小時。不過閻老三不急,因為越夜深人靜,薑初雪及照看她的人防範意識就會越弱,他才越有機可乘。
隻要天亮前趕到醫院就行,那個時候夜深人靜,整個白山城都入眠了,警方的關卡也撤了,他行動起來更加暢通無阻。
摩托如一匹孤狼,在漆黑的公路上狂奔。一路上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正如閻老三的心態,他要幹的事,無人可阻擋。
此時已是淩晨四點,整個白山人民醫院都很安靜,前台的值班護士趴在前台打盹。兩個保安躲在一邊的角落裏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