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這隻是天魔羅的現世傳說而已。所有關於天魔羅的記載都隻存於古書裏,我也是當了仵作後才從師父口中得知了‘屍花’的傳說,再從古書裏將其資料找全,但我活了五十多年卻從未有幸見過。今天算是我這一輩子裏最幸運的一天了。”誇老臉皮子抽了抽,像在笑,他轉頭對溫南生道:“老頭子,謝謝你。”
“在義莊誇老應該就猜出巨花的真正麵目了吧。”蒙銳說。誇老點了點頭:“猜到了,但不敢相信。直到自己親眼見過了,我才敢開口講。”
“天魔羅雖為‘魔鬼之花’‘屍花’,但其實隻要人不過分接觸,根本不會傷害到人。而且古書裏提及天魔羅有寶,可做輔藥。”誇老頓了頓,“隻不過古書殘缺,尚不知天魔羅有何種藥用。”
“誇老這般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溫南生道,“跟蹤黑氅男子時他們有許多次沒有進入峽穀深處,就在天魔羅叢中徘徊,手裏還拿著奇形怪狀的用具,莫非是采集天魔羅的某個部分?”
“有可能。”誇老道。
風冷夜黑,就當三人準備離開峽穀再做打算的時候,倏然從四麵八方傳來了窸窸窣窣似無數雨點濺落在芭蕉葉上的聲音。再看從峽穀陡峭峽壁的周圍湧出了一道黑色流水,蒙銳摸了摸背後的彎刀,卻發現黑水乃是由數不盡的甲蟲前擁後簇行進而產生的錯覺,這些甲蟲獨角六足,移動極其迅速,身上同樣散發著一股惡臭。
在夜空裏也飛來一種帶翅的甲蟲,灰白色,有一雙巨大的蟲眼。
溫南生看到這些蟲子,望向誇老。誇老眼中光芒一閃,說:“這是腐蟲的兩種,地上爬的叫‘地鬼’,天上飛的叫‘螢翅’。地鬼和熒翅都是被天魔羅散發的腐屍氣味吸引來的,如果以這個規模來看,天魔羅可能距離開花不遠了。”
溫南生問:“天魔羅花期多久?”
“這上古異花的花期相當漫長,壽命越長的花期越久。古書記載,一般天魔羅的壽命在一百歲至一百五十歲,每二十年開一次花,當然如果是天魔羅中的師祖花,那就無法說了。”誇老眼中被蟲潮填滿,緩緩道。
“走吧。”蒙銳許久後說。三人出了峽穀,商量之後還是決定先乘馬車回到義莊。
亥時,三墳村金府。
一臉疲倦的金闖走進密室,這間密室隻有金氏父子知道。金闖之父金耀光坐在昏暗的一角,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他麵前有一張烏木桌,桌上擺著幾個拳頭大小的瓷瓶。
金耀光沒抬頭,他知道是自己兒子,於是道:“這是最後一批存貨了,春風堂那邊催要得緊,你明天一早就帶阿豹送去。”
“是,爹。這次是從金州過來的南軒縣令的姨太太,據說很有背景。”金闖頓了頓說,“還有馬賀的事,杜逸安假惺惺派人來請爹去一趟縣衙,我已將今年的捐銀托給衙役帶回去了,這趟算是省了。隻不過杜逸安現在的胃口越來越大了,這次竟要一萬兩的捐銀。”
金耀光近六十,須發半白,但目光矍鑠。他望著自己兒子說:“我不怕他胃口越來越大,胃口越大說明他越離不開我們,越依賴我們。哼哼,就當是給守家護院的狗扔根骨頭,不算什麼。”
“是,爹。”金闖對於金耀光言聽計從。片刻金闖又開口道:“還有件事,前兩天三墳村來了個人把寸頭的手給掰斷了,而且聽說不費吹灰之力。”
“寸頭?”金耀光眼睛眯了起來,寸頭和阿豹都是他聘用的金府護院,兩人雖說沒多少腦子,但一身硬肉硬皮的外家功夫還是可以拿出手的。金耀光捋了捋長須問:“是什麼人?”
“是咱三墳村人,不過離村好久了,叫蒙銳。”金闖從寸頭口裏問清楚了,於是回答道。
“這人還在村裏嗎?”
“好像昨天走了。”金闖說,金耀光擺擺手:“罷了,一介武夫而已。現在咱們沒心思操心這個,再過幾日就又是五月之期了。”
“同馬賀在三墳村內竊竊私語的男人,身份調查出來了麼?”金耀光眼神倏然犀利尖銳,金闖忙說:“我查到這人曾經去杏花居找過馬賀,我安排了畫師按杏花居夥計的口述畫出了臉相,然後交給了縣衙的陳尚在全城範圍內搜查這人。一有消息,縣衙就會來人告之。”
“辦得不錯。”金耀光讚許地笑了笑,正色道,“馬賀之所以敢跟我們翻臉,從他言辭之間不難猜出他定是知曉了天魔羅峽穀的秘聞,還掌握有地圖。這地圖絕非出自馬賀之手,肯定跟這同馬賀秘會的男人有關,所以必須將他揪出來。”
“是,爹。”
“還有我讓你秘密暗訪的事。”金耀光壓低了聲音,“馬賀的死……花爺……關聯……”
幽光起伏,金氏父子的交談漸漸也湮滅在這光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