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者身旁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手拄紅色拐棍,脖子上掛著五顏六色石頭的瘦弱老人;另一位是同樣穿著紅藍雙色披風,沒有金邊,體型矮壯的中年男子。
兀鷹眼球上翻瞅瞅白發老者,把披風一揚,單腿跪在石殿門口說:“蠻誇,逃脫的異徒已被抓回。另外我在歸來的途中碰見了米塔和聖少女,還有長青公魏青的後人,現在我把所有人都帶來了。”
白發老者抬手示意兀鷹起來,而後眼神晃了晃道:“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我是古族族長、古窅教大長老兀岩,帶你們來的是護堂兀鷹,這裏的兩位是祭從雲眼和護堂遊槐。來到我刑天城便是客,我會安排人好好接待你們,眼下先請諸位去前麵石舍休息。米塔,將聖少女送到星宮。”
兩名古族勇士一左一右靠近阿木。米塔渾身一震,徘徊不定的眼神終於變得決然起來,她跨步擋在了阿木身前,單膝跪下對兀岩道:“大長老,這是一個誤會,我並沒有找到符合命格的少女,因為擔心受到刑罰所以我找了一個冒充者。大長老,米塔知錯了,等我把這個無辜的冒充者送出刑天城再回來受您處罰。”
兀岩漠然轉頭看著旁邊掛著卜石的祭從雲眼。雲眼拄著木拐往前挪了挪:“米塔,命格符合不符合要我祭從說了才算。來人,把聖少女帶走。”
米塔柳眉帶霜,抽出腰旁匕首喝道:“你們不能帶走阿木!”
“你敢違抗我說的話!”兀岩披風飄展,睥視米塔。米塔持刀的手顫抖不已,但她緊咬牙關,眼角噙淚說:“大長老,我不能讓阿木去送死。”
“住嘴!”兀鷹怒斥,長鞭卷向米塔。“嗆啷啷”,黎斯長劍出鞘,斬向長鞭。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兀鷹雙目連閃殺機,就在這時阿木倏然開口:“都住手。我跟你們走,但請不要為難我的朋友。”
阿木的話是對兀岩說的,兀岩同少女目光對視,眼前平靜恬然的少女令他感到錯愕。兀岩擺手:“我說了來我刑天便是客,兀鷹收鞭。雲眼送聖少女去星宮。還有米塔,莫要讓你死去的蠻父失望。”
米塔聽聞“蠻父”二字,手一軟,匕首“當”的一聲落地。黎斯眼看一切有了結果,不再勉強,也悄然收劍。
米塔和阿木離開了。公羊雁跟隨兀鷹、兀岩進入巨大石殿,而黎斯和胖道士則被送到第六內城那排寬敞石屋中的一間,這就是兀岩口裏的石舍吧。
差不多酉時,有人送來飯食和一壇米酒。黎斯和胖道士麵對麵吃著晚飯,一刻鍾前兀鷹帶著公羊雁也來到石舍,但是去了另外一間。黎斯和胖道士並沒有去找公羊雁。
胖道士望著米酒發呆,黎斯笑笑:“想喝?”
“曾經想喝,現在不想喝了,隻是有些懷念而已。”胖道士搖搖頭,專心吃著送來的一盤子青菜。
“我自己喝,山裏的酒果然有味道。”黎斯慢慢啜飲。
氣氛在兩個很少交談的男人之間變得越發沉悶凝重,胖道士不小心被噎了一口,咳嗽了兩聲順口說:“真沒想到一眨眼青州藥商就變成了大原戰神的後人,黎斯,你可聽說過戰神長青公?”
黎斯略微停頓:“他的事我聽過,但不詳細。”
胖道士白胖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這我倒可以講講。那是在大原王朝最後的一段時光裏,大約二百三十年前吧,大原王朝舊王薨逝,新王登基不久,朝局上下動蕩混亂,西北方的西夜趁亂揮兵侵入中土。新王派兵抵抗了十一陣,結果敗了十一陣,最後一陣甚至犧牲了三位皇親國戚,西夜虎狼之師趁勢直逼大原國都壽天城,大原岌岌可危。就在大原皇廷存亡一線之際突然從最北邊的幽州殺來一支軍隊,為首的就是長青公魏青。魏青親率被他命名為‘鐵焰軍’的五千鐵甲軍跟西夜五萬蠻兵先後交戰八陣,魏青的鐵焰軍如同九天之兵戰無不勝,八陣八勝,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把西夜蠻兵趕出了中土。此役過後魏青又以鐵腕手段肅清了朝內叛亂勢力,幫新王坐穩江山。新王備受感動,禦封長青公為‘大原第一戰神’,世襲幽州二十八縣。”
黎斯聽了不禁向往馳騁沙場的戰神雄姿,接著看看胖道士,等待他繼續講下去。
胖道士喝了口水往下講:“但自古英雄蓋世卻難獲善終,長青公功高蓋主,朝內奸佞一天天在新王耳畔進讒言,說長青公欲在幽州自立為王。原本心懷感激的新王日漸有了猜忌,終有一日被讒言所蠱惑,下令急召長青公回都肅清造亂餘孽,卻是要伺機暗殺長青公。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長青公在接到聖旨的當晚暴病身亡,而他麾下的五千鐵焰軍全部中毒慘死,五千具屍體更是在一夜之間不知所蹤。事後無數人懷疑長青公暴斃和鐵焰軍猝亡跟新王有關,但王權大於公意,自然也就沒人敢為長青公討個公道了。不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大原戰神暴斃之後大原開始四分五裂,新王在那之後沒多久也被刺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