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快走!”她拉起許之城飛身上馬,一路疾馳而去。
是娉婷。
是消失了許久的娉婷。
也不知二人奔逃了多久,直到樹林也遠遠消失在身後,座下的馬匹也累得跑不動半步時,許之城和娉婷才雙雙栽下馬來。
夜還深,看不清周遭景物。許之城扶起娉婷,百感交集:“娉婷……你這些日子去了哪裏?”
娉婷喘了一口氣,隻搖搖頭,口中念叨:“是娉婷對不住大人,無臉再見大人。”
“盧文馨的事我都已知曉,她沒有死。”許之城道。
娉婷的眼睛有亮光閃過:“是嗎?還好,還好沒鑄成大錯……可是,還有一件事娉婷也瞞了大人,那樹林中的石板也是娉婷意氣之下劈壞的。”
許之城愣了愣,終是歎了口氣:“罷了,一切等以後再說吧。如今有更要緊的事,那常貴恐怕還會追來,我們先趕路再說。”
他拉了拉娉婷,娉婷卻沒有動彈,反而漸漸向地麵癱軟下去。
“娉婷你怎麼了!”許之城驚呼。
娉婷慘笑了一下:“娉婷恐怕不能陪大人走下去了……”她又深深喘了一下道,“方才常貴回身砍中了我……我恐怕活不了了……”
“娉婷!”許之城這才看見娉婷一隻手一直捂著腹部,而那裏似有血水汩汩流出。
“不行,前麵離鎮上不遠了,我帶你去看大夫!”許之城說著就要扶娉婷上馬。
娉婷卻將他的手擋開:“大人,別費心思在我身上了,娉婷做了那麼多錯事,這些隻是應得的懲罰……還望大人日後保重,也算不辜負娉婷今日救你一場……”她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最後竟噴出一口鮮血來,漸漸沒了聲息。
許之城心中大慟,娉婷,自小跟在自己身邊,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縱使她一時迷了心竅做了錯事,可他如何也沒法從內心裏責怪她,如今她為了救自己丟了性命,而他甚至什麼都做不了。
許之城忍著難過將娉婷的屍身臨時放在草叢中掩上,重新翻身上馬向遠處行去。
到達通州城外時天還未亮,許之城絲毫不敢耽擱,將名帖交遞給了城門兵士,兵士看了看名帖,有些意外:“可是大理寺的許大人?”
許之城一揖:“如今已不是了,事關緊急,還請讓在下盡快進城麵見樊將軍。”
守門的兵士將名帖還給許之城,道:“許大人的名望天下皆知,既是有要事,便請進城吧。”
許之城感激不盡,一路暢通來到樊將軍府前。雖時日尚早,管事的並無任何耽擱之舉,取了王有齡寫的信箋和信物便入內稟報去了。
少頃,樊將軍便匆匆親自迎了出來。
許之城連忙一揖,他第一次見樊將軍,隻覺得此人麵容堅毅,行走如風,正氣撲麵。
“許大人。”樊將軍邊走邊拱了拱手。
“樊將軍說笑了,在下早不在朝中當值。”許之城道,“隻是此事非同小可,在下不能坐視,所以思來想去隻得來打擾將軍。”
樊將軍神色凝重,輕聲道:“請裏邊說話。”
二人坐定,樊將軍便將王有齡的信箋取了出來:“王大人在信中並未說的很明白,但我能從中看出是宮裏出了事,且是不小的事?”
許之城點點頭:“恐怕是宮變。”
許之城聲音不大,可這幾個字卻像是驚雷炸響,樊將軍立刻站了起來:“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胡說。”
“絕非空穴來風,且在下這一路行來已被盧將軍的殺手盯上,險些丟了性命。如今宮中侍衛也全換了生麵孔,皇上根本見不著麵。”許之城擔憂道,“隻怕皇上已被挾持。”
“你們懷疑盧將軍?”樊將軍撇了撇嘴,“就知道姓盧的有問題,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敢反了!”
“如今隻有您才能扳回這個局麵了。”許之城急道,“事不宜遲,樊將軍打算何時出發進京?”
樊將軍猶豫起來:“無詔進京,還是帶兵,這……這如何使得?”
“樊將軍這是救駕,不可以平日之矩,還望將軍以大局為重。”許之城期期而敘。
樊將軍略略思忖了一番,道:“許大人大仁大義,本將軍一生戎馬,自不會坐視不理,此時恐怕已驚動了京都那邊,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
許之城長舒一口氣,站起身對著樊將軍一揖到底:“多謝樊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