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施佐醒來,霍緗放下手機,給他接了一杯水。“喝點水。”
施佐口頭微動,順從地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那種幹澀撕扯著喉嚨的感覺消失。
施佐看著同床的施佑,眼裏是他都沒有察覺的柔軟,施佐翻身下床,給施佑蓋上被子。
施佑似乎感覺到身邊缺了什麼,不安地動了動,抱著被子繼續睡。
“他……”施佐欲言又止。
不是隱瞞,而是施佐說不上來現在的感覺。
看到這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像是生命缺失的一塊被填補,失而複得的竊喜從心底迸發,他被刺激到想要哭泣。又有些震驚,他確實不認識這個人,忽然的出現讓他猝不及防……生氣,不知為何。恐懼,興奮……
他從未感受過這麼複雜的感情。
最後隻能將這種感覺模糊成……獨生子女遇到父母生二胎的心理變化?
大概是這樣吧,施佐也不確定。
霍緗對施佐的糾結保持著作壁上觀的狀態,甚至看到那張糾結的帥臉,毫不掩飾的笑出聲。
“小湘。”施佐赧然。
“好啦好啦。”霍緗不走心地安慰男友。
施佐問,“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霍緗一邊將午飯擺在茶幾上,一邊說著自己得到的信息,“……關於施佑之前的事情,隻有你家人知道。”
“他這麼多年有沒有受苦?”施佐關心的隻有這一點。
“應該沒有,而且你的兄弟是個很出色的畫家。”
Gauche是近十五年聲名鵲起的表現主義油畫家,以大膽豪放無拘無束的畫風為藝術圈推崇。Gauche流入藏品市場的畫作很少,他也從未在空開場合露麵,外界對這位畫家眾說紛紜。
Gauche的英文涵義略帶貶義,所以大家更願意取法語的意思‘左邊’,所以這位神秘的畫家被稱作‘神之左手’。
“Gauche?”
“對,你房間裏好幾副他的畫作,這大概就是緣分了。”施佐極愛那幾幅畫,曾經施佐向她介紹時說過‘他在Gauche的畫中看到了自己。’
他們之間的羈絆,和兜兜轉轉的命運,緣分二字都略顯淡薄。
霍緗推了推施佐,調侃道,“左左去叫右右起床,今天早上他清醒時就說餓了。”
“左左醒了。”施佑坐起來揉揉眼睛,聽到有人叫他,含糊不清地回答。
施佐用毛巾給施佑擦了擦臉,動作嫻熟的似是做過千萬遍,“我是左左,你是右右。”
“猜錯了噢,你真笨,沒有糖吃。”
施佐頓住,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悠遠卻震耳欲聾……
‘猜猜誰是左左,誰是右右,猜錯沒有糖吃。’
“右右是誰?”施佐忍住哽咽問道。
施佑搖搖頭,“是弟弟,但我找不到他了,你是右右嗎?……你抱著我幹什麼?”
施佐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隻想抱著施佑,才能壓製住心裏的慌亂。
施佑拍了拍施佐的後背,輕輕安慰,“右右不哭。”
“我沒哭。”施佐說。
“我聽到了,這裏。”施佑指了指腦袋。又指了指肚子,“這裏說餓了。”
施佐蹲下來給施佑穿好鞋子,牽著他到沙發,給他夾菜。
霍緗靜靜在一旁觀察著施佑和施佐的相處,飯後的吃藥時間,霍緗發現施佑是含著藥片吃下。
霍緗微微皺眉,過去捏了一粒放在口中,一種單純的苦澀襲擊著霍緗的味覺,她無法忍受吐掉藥片,問。“左左,藥苦不苦?”
“苦?”施佑歪歪頭不理解。
“糖是什麼味道?”
“我知道,甜甜的。”
“那還有什麼是甜甜的?”
“恩……”施佑扭著指頭仔細回想,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上來。
下午,霍緗請來精神病理學,心理學專家給施佑檢查。
病理學方向診斷,施佑腦部瘀血在顳葉,這裏分布著視,聽,嗅,味中樞,施佑失去味覺才是淤血的影響。
施佑的學習能力和邏輯都完好。
人體大腦構造極其複雜,受到重創後的病人反應也是各種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