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暗想著,既然已經把話都說出來了,那便索性拚一把。我定了定神,緩緩開口道:“將軍,您首次出征便是五年,而我就在這將軍府中獨守空房整整五年。那五年裏,我日夜期盼著您的歸來,無數個夜晚獨自流淚,心中滿是對您的思念。可當將軍歸來之際,卻帶著懷孕的沈氏。您為了沈氏,竟要將我休棄,讓我這五年的苦苦空等成為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如今,將軍您再次出征,下次回來又會帶誰回來呢?我真的不敢想象。我不願再守著這偌大的將軍府,每日在這充滿勾心鬥角的地方煎熬。我不想留在這,我想離開這裏,哪怕是去要飯,哪怕是去種田,都好。我不奢求榮華富貴,我隻想要自由,想要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不想再被這將軍府的枷鎖束縛。”
他微微垂下眼眸,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茶杯邊緣,而後有節奏地敲著茶杯,發出清脆的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裏回蕩,仿佛帶著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他的神色讓人難以捉摸,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茶杯,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人的心上,讓人愈發緊張不安。
我顫抖著身子,緩緩跪在地上,膝蓋與地麵相觸的那一刻,發出輕微的聲響。我深深地低下頭,額頭觸地,鄭重地磕了個頭。我的聲音微微發顫,帶著無盡的懇切說道:“求將軍成全。妾身自知此舉唐突,可妾身實在是在這將軍府中再難尋得一絲安寧與希望。妾身不想繼續在這如牢籠般的地方虛度光陰,求將軍大發慈悲,成全妾身這卑微的請求。”
他微微眯起雙眸,神色複雜,沉聲道:“你可知,下堂妻會有什麼後果?你莫要一時衝動。一旦被休棄,成為下堂妻,你將失去這將軍府的庇佑。沒有了這將軍府做你的後盾,林家還能容你嗎?林家向來注重家族聲譽,你若被休,他們又豈會輕易接納你?你可曾仔細想過這些後果?”
我挺直了脊背,目光中透著堅定與決絕,再次開口,聲音雖不大,卻擲地有聲:“求將軍成全。妾身深知成為下堂妻會麵臨諸多艱難險阻,林家或許也不會再容我。可妾身心意已決,即便前路坎坷,妾身也無怨無悔。”
他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威嚴與冷冽。此時,窗外的微風悄然吹入,輕輕拂動著屋內的紗幔。那淡淡的微風仿佛也帶著一絲緊張的氣息,在空氣中緩緩流動。他緩緩說道:“若我說不呢?你又當如何?你以為僅憑你這一番請求,我就會輕易答應你?”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灑在地麵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卻無法驅散這壓抑的氛圍。
看著他那冷峻的表情,那微微皺起的眉頭,緊抿的嘴唇,以及眼中閃爍的複雜光芒,我心中不禁一沉。我知道,今天這事兒恐怕是談不成了。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在這一刻凝固了,寂靜得讓人感到壓抑。窗外的陽光依舊燦爛,卻無法照進這滿是陰霾的屋子。微風輕輕吹過,卻吹不散我心頭的愁緒。我默默地垂下眼簾,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奈與失落。
此時,正當氣氛沉重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之際,春花適時地進來了。她腳步輕盈,微微低垂著頭,輕聲問道:“將軍,夫人,是否擺飯?”她的聲音如同打破寂靜湖麵的一顆小石子,瞬間在這安靜的空間裏蕩起一圈圈漣漪。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春花的身上,給她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她站在那裏,神色恭敬而謹慎,仿佛對屋內緊張的氛圍毫無察覺。然而,她的出現卻讓這僵持的局麵有了一絲鬆動,空氣也似乎在這一刻重新流動起來。
淩關嶽緩緩站起身來,他的動作不緊不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而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他的身影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高大而挺拔,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落寞。
隨著他的離去,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房間裏漸漸遠去,仿佛也帶走了最後一絲希望的曙光。房間裏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隻有那微微飄動的紗幔,似乎還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我怔怔地望著淩關嶽離去的方向,許久之後,才緩緩收回目光。我轉頭對著春花,聲音略顯疲憊地說道:“擺飯吧。”
春花微微一怔,隨即連忙應道:“是,夫人。”我看著春花忙碌的身影,心中卻滿是惆悵。原本以為今日能為自己爭取到離開的機會,卻不想還是未能如願。此刻,我的心情就如同這陰沉的天空一般,壓抑而沉悶。我深深地歎了口氣,等待著那或許並不能帶來多少慰藉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