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餘氏,名喚桂花。原本的我是沒有名字的,隻因我的爹爹姓餘,我便隨了父姓。隻可惜,由於我出生時是個女兒,故而一直都未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未出嫁時,旁人隻是稱呼我為餘家姑娘。嫁人之後,人們又喚我餘氏。直到後來,遇到了現在的這個丈夫。
猶記得那日,桂花開得極為繁茂,香氣四溢。他靜靜地站在桂花樹下,溫柔地說道:“你以後就叫桂花吧。”從此,我便有了名字,一個承載著美好與希望的名字。這個名字,如同那盛開的桂花一般,散發著獨特的芬芳,成為了我生命中一抹溫暖的色彩。
很小的時候,娘親便生下了弟弟。自此,我的每日生活,不是在挨打挨罵中度過,就是在照顧弟弟中忙碌。我的爹爹酷愛喝酒,又癡迷於賭錢,家中但凡有一點銀錢,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拿去輸掉。
娘親怯懦,不敢管束爹爹,隻是在每次爹爹喝醉酒後毆打了娘親之後,娘親便會將怒火發泄在我身上。我仿佛成了家中的出氣筒一般,父親、母親以及弟弟,隻要他們心氣不順,便會將那滿腔的怨氣朝我發泄而來。無論我是否無辜,在他們情緒不佳之時,我總是首當其衝地成為他們負麵情緒的宣泄對象。那一聲聲斥責、一個個不滿的眼神,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就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在他們的怒火與抱怨中飄搖不定,卻又無力反抗,隻能默默承受著這一切。十二歲這一年,爹爹又一次賭輸了,那沉重的陰霾再次籠罩了這個本就風雨飄搖的家。
那債主劉貴氣勢洶洶地上門討債,爹爹身無分文,實在沒有辦法,隻能狠心將我賣了抵債。自此,我便跟著這個劉貴,踏上了未知的命運之路。
這個債主劉貴同樣是個賭鬼,他的生活起起伏伏,有時贏錢,有時輸錢。贏了的時候,他便會去買酒喝,肆意揮霍;輸了的時候,就會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在我身上,對我百般打罵折磨。我原以為日子就會一直這樣下去,心中甚至以為這世上的女子都是如此這般生活著,仿佛看不到一絲希望的曙光,隻能在這無盡的黑暗與痛苦中默默承受命運的殘酷安排。
後來,劉貴也喪心病狂地將我也當作賭注給輸了出去,而我就這樣輸給了趙平。無奈之下,我又來到了趙家,成了趙平的媳婦。命運的波折讓我如同飄零的落葉,在這無常的世間輾轉,不知何處才是真正的歸宿,心中滿是無奈與哀傷。
跟著趙平,雖說依舊難免遭受打罵與淩辱,然而,至少能夠吃飽穿暖了。於我而言,這已然足矣。曾經的我,在饑寒交迫中苦苦掙紮,不知未來在何方。如今,盡管生活依舊充滿了痛苦與磨難,但有了這最基本的溫飽保障,我心中竟也生出了一絲滿足之感。
或許,在這殘酷的世界裏,我已學會了降低自己的期望,從那點滴的安穩中尋得一絲慰藉。哪怕這安穩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可在這無盡的苦難中,它卻如同黑暗中的一抹微光,給予我繼續前行的勇氣與力量。我告訴自己,要知足,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安穩,盡管它伴隨著無盡的傷痛。
就這樣,時光在痛苦與煎熬中緩緩流逝了幾年。有一天,我的夫君趙平又一次在賭局中失利,他滿臉怒容地回到家,對著我罵罵咧咧地說道:“趕緊準備一下,明日就將你賣了換錢。”我靜靜地聽著他的話,心中竟毫無波瀾。這些年來,無論在哪裏,生活似乎都是這般模樣,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所以,我沒有流淚,仿佛已經習慣了命運的無常與冷酷,麻木地等待著又一次未知的命運轉折。
然而,令人倍感意外的是,他在那房子裏整整睡了兩天兩夜才緩緩出來。自那之後,他竟全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當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我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之上時,他的眼中竟流露出一種極為複雜、難以言喻的神情。那神情之中,似乎蘊含著心疼,又仿佛夾雜著同情。那一瞬間,他的眼神仿佛化作了一泓清泉,輕輕地流淌過我那滿是傷痛的心靈,讓我在這無盡的苦難之中,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與慰藉。
從那以後,他也沒有將我賣掉,反而會溫柔地對我說話。那輕柔的語氣,仿佛春日裏的微風,讓我那顆早已冰封的心,漸漸有了一絲暖意。我驚愕地看著他的轉變,心中充滿了疑惑與迷茫,仿佛置身於一場不可思議的夢境之中。但那溫柔的話語,卻又如此真實地在耳邊回響,讓我在漫長的黑暗中,第一次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自此,他再也不去買酒,也不再踏入賭場半步。仿佛那曾經讓他沉淪的酒與賭,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遠離了那些曾經讓他迷失的地方,開始了一種全新的生活。那曾經充斥著酒氣與喧囂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寧靜與安穩。他的轉變,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中,重新煥發出了新的生機。
他竟然每日都出去賺錢,那般積極努力,仿佛變了一個人。他憑借著自己的勤勞與毅力,一點一點地將那沉重的賭債都還上了。不僅如此,家裏的活他也會主動幫忙,不再像從前那般對一切都不管不顧。
最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仿佛在一夜之間就學會了一門炸油條的手藝。那金黃酥脆的油條,在他的手中如同魔法般誕生。這一切的變化實在是太過離奇,讓人難以置信。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一夜之間改變了他,讓他從一個墮落的賭徒變成了一個勤勞、善良且充滿責任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