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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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辛等這一刻等許久了,從周時好把他從“星星希望之家”接出來的那天起,他心裏就打定主意:他要親手還寧雪一個公道,要親手將害死寧雪的凶手送入地獄,去接受寧雪的審判。

駱辛坐在出租車中,拿出手機撥給郭燕。他讓郭燕給李德興打電話,告訴李德興到浪客酒吧天台上的花園酒吧,說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談,讓他必須一個人來,不準告訴任何人。

打完電話,駱辛把電話放回褲袋裏的同時,用力握了握揣在褲袋裏的警棍,那是周時好特別向上級申請配備給他的,一隻伸縮型警棍。

浪客酒吧。

駱辛徑直走向吧台,衝正站在吧台裏忙碌的趙小蘭伸出手,以不容拒絕的神情和語氣道:“借你天台花園鑰匙一用。”隨即把警察證拍到吧台上。

趙小蘭怔了怔,眼見駱辛全身濕淋淋的,雨水順著他的發絲一條條流在臉上,一雙圓鼓鼓的眼睛裏布滿血絲,眼神凶狠異常,一隻手緊緊按在褲兜上,似乎稍被忤逆就會從那裏麵掏出駭人的武器。趙小蘭遲疑一下,眼睛直直地瞅著駱辛,手在吧台下麵機械地摸了摸,須臾將一把鑰匙放到吧台上。

駱辛伸手把鑰匙握在手中,趙小蘭突然伸手按在駱辛的手上,似乎預感到即將會發生什麼她難以掌控的事,語氣懇切地說:“別做傻事,我是女人,我看得出,寧雪……愛你,別辜負她。”

“愛”!一瞬間,駱辛全身一震,眼神中閃過一絲猶疑,但還是堅定地把握著鑰匙的手,從趙小蘭的手裏抽出來……

淒風苦雨中,天台花園酒吧圍牆邊,立著駱辛瘦削的身影。他畏高,但此時他無所畏懼。

“你,你不是郭燕,你是誰,幹嗎約我來這裏?”

身後傳來一聲小心翼翼的質問,駱辛低著頭緩緩轉過身,手中握著一隻細長的警棍,他慢慢抬起頭,雙眼盯著舉著雨傘有些魂不守舍的李德興,驀地將手中的警棍扔到一邊——是,他原本想要對李德興執行私刑,但是聽到趙小蘭那一句“寧雪愛你,別辜負她”,他突然間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什麼仇恨、罪行、報複、生死,這一刻他都不在乎了,他隻想對寧雪說:我也愛你,不是姐姐對弟弟的愛,是男人對女人的愛。

“跟我回警局,坦白你的罪行。”駱辛淡然地說。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李德興搖搖手,怯怯地說。

“站在這樣一個雨夜裏,會不會讓你蠢蠢欲動,會不會不可抑製地想起多年前那場令你萬分心痛的車禍?”駱辛步步逼近李德興。

“我真的,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李德興丟掉雨傘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身子不住打晃,不得不單腿跪到地上支撐身子。

“你看,你又犯病了,是不是每次殺人都會讓你的症狀減輕一些,覺得自己離消滅這世界上的悲傷又近了一步?”駱辛也蹲下身子,貼近李德興的臉,憤憤地說,“你每天都執著於讓別人快樂,可是你漸漸發現讓一個人快樂正變得越來越困難,你為此而感到焦慮,生怕有一天被觀眾和粉絲無情地拋棄,而更讓你不安的是正陽樓可能隨時被別人從你手中搶走,你感覺到無比地心痛,就跟20年前那個雨夜,你站在你師哥被白布蒙著的軀體前,感受到的一樣的痛。

“那天你站在舞台上,使出渾身解數表演著,所有人都被你逗笑了,唯有寧雪,雪姐沒有笑,臉上反而流著淚。你無法接受這樣的場麵,你不能接受一個人,而且曾經那麼熱愛你作品的人,對著你的表演流淚,你感受到的不僅僅是背叛,還有侮辱。你跟著寧雪上到酒吧天台,你質問她,為何如此對你,她告訴你她因為不敢承認未婚夫出軌的事實而感到悲傷。就在那一刻你突然頓悟了,你認識到讓人們越來越難以快樂的原因,是這世界上有太多悲傷的人和悲傷的事,你覺得你有責任消滅他們,消滅悲傷,還快樂以公道,更重要的是你會因此離生活的絕境越來越遠。

“你博覽群書,為創作吸收養分,所以你一定也看過On Death And Dying那本書,那本書中對悲傷分為五個階段的討論和總結讓你深深地觸動,以至於成為日後你連續殺人的終極目標,你覺得儀式化殺死五個代表人物,就等於殺死全世界的悲傷。當你發現寧雪處於悲傷發生最初的‘否認’階段,你便不可抑製地將她推下天台。

“‘憤怒’是悲傷的第二個階段,也因此吳俊生遷怒於你徒弟的表演,在五四青年晚會現場公然咒罵你親手為徒弟打造的作品。你被激怒了,你開車跟蹤他,發現他的憤怒來源於為情所困的悲傷,於是他成為你手下第二個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