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破費了。我也吃不了什麼。”龐旭陽歉疚地說。
華向黎笑：“看你說的。你要努力吃東西。吃了才能增強抵抗力。”
龐旭陽伸出那隻沒有打吊針的左手，掙紮著要跟華向黎握手。
華向黎趕緊走過去跟他握手。他緊緊地握住華向黎的手，足足握了有好幾分鍾。
他邊握著華向黎的手邊對她說：“其實，你什麼東西都不必帶，我也吃不了什麼。你能夠常來看我，這比買什麼都好。一看到你，看到你那陽光般的笑容。我這心裏就溫暖踏實多了。”
“好，那我一定常來看你。”華向黎還能說什麼呢？
華向黎喂他吃了半碗粥，又吃了點水果。
“你真好。比我家人還好。”龐旭陽感動地說。
華向黎問：“你家人……你哥他們沒來看你嗎？”
“我哥太忙，讓他兒子來看我一趟。待了兩天就走了。”龐旭陽的表情看得出明顯的失落。
“哦。”
龐旭陽再次握住華向黎的手：“此生沒能與你做夫妻，我……終生遺憾。”
華向黎趕緊低頭說：“別老想這個。咱倆可能沒緣分吧。其實，我現在常常來看你，這不就跟……”她不知怎樣安慰這個人了。
“你不知道，我昨天夜裏做夢，又夢見跟你結婚了。咱倆還到美國去蜜月旅行呢。”龐旭陽兩眼放光地看著華向黎說。
華向黎微微一笑：“你怎麼淨做這種夢啊？”
“因為我克製不住想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
華向黎想起剛才自己到醫生辦公室去，跟龐旭陽的主治醫生了解情況。主治醫生說，龐旭陽的情況很不好，現在已有骨轉移的跡象。
“那……你估計他還能維持多久？”華向黎不得不這樣問。
“難說。可能幾個月吧？”戴著近視眼鏡的醫生回答。
幾個月？一想到麵前這個男人，曾經跟自己那麼親密的人，不久就會離開這個世界，華向黎心裏不由得隱隱作痛。
忽然一個念頭湧上腦際：我……為了讓他臨走之前不留遺憾，不是可以跟他結婚麼？我剛好單身啊！
對，這是個好辦法！既讓他終生無憾，又讓自己擺脫歉疚，一舉兩得啊。
可是……可是我已經答應了費不凡……一想到那個對自己款款深情的費大夫，華向黎又糾結起來。原本答應他回來就領證的。現在已經毀約推遲了。如今再去告訴人家：我要和這個癌症病人——初戀男友領證，他會怎麼想啊……？會不會扭頭從此不理我了？
我該不會因為這個毀了自己終身的好姻緣吧？
“你在想什麼呢？”看到華向黎默默無語地思索，龐旭陽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一件……好事。”華向黎有些詭秘地說。
龐旭陽眼珠一轉，笑著問道：“這件事……跟我有關係嗎？”
華向黎但笑不語。
“那就是說，跟我確實有關係。”龐旭陽讀出了華向黎的意思。
華向黎附身對著龐旭陽的耳朵悄悄問：“你是不是一直都想跟我結婚啊？”
龐旭陽一聽，眼睛立即瞪大了：“你……什麼意思？”
華向黎：“我現在答應你。”
“什麼？！你再說一遍！”龐旭陽激動得欠起上身。
“快別這樣，你的右手，吊水那邊注意啊。”華向黎趕緊跑到病床另一邊，拿起龐旭陽的右手觀看。
“你真的要跟我結婚嗎？！”龐旭陽根本聽不見華向黎後麵說的話，他的耳邊隻有這一句話：“我現在答應你！”
華向黎點點頭。
“我太幸福了！”龐旭陽激動得左手一把握住華向黎的手使勁搖晃。搖晃了一會兒，他慢慢停下來，然後自言自語地說：“你這是可憐我對吧？你不是真心的。”
華向黎趕緊說：“怎麼不是真心啊？我要不是真心，就不這樣三天兩頭來看你了。”
龐旭陽忽然就落淚了：“阿黎，我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但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沒有一場真情實意的婚姻。”
“你有的。你有我。我從來沒有忘記你。”華向黎趕緊雙手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握著。
龐旭陽淚流滿麵：“有你這句話，有你這份心，我此生無憾了。九泉之下也安穩了。”
“快別這麼說。你會好的。”華向黎趕緊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