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清往外看了眼,沉吟了片刻,揮手示意其他宮人都退了下去,“陛下,您去和太子說納妃之事了麼?”
“唉,這孩子太倔,竟然拿太子之位威脅朕。”百裏澤暉連連擺手,眉頭皺在一塊,他隻覺得大傷腦筋,每次提及這件事都免不了要煩好幾日。
德清並未覺得奇怪,無奈地搖了搖頭,“陛下,太子與您年輕時不是甚為相像嗎?”
百裏澤暉被他如此一說,破愁容為笑意,眉目間盡是溫和而慈憐,“是啊,郗兒是幾個兒子中最像朕的,憶起當初,朕也是好不容易才和飄兒在一起的。”
“那陛下的意思是太子他?”
“朕也不確定,隻是郗兒看那丫頭的眼神和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些不一樣,若真是如此,朕自然是樂見其成。”百裏澤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啊,太子這麼多年著實太苦了,老奴看那丫頭也確實挺可人,但願太子日後能夠有個貼心人照顧他。”
德清的話似是刺痛了百裏澤暉的某個痛處,不過也隻是點了點頭,看向宮外的目光卻黯淡了不少。
他這個兒子一向無心權位,再加之身體不好,其他幾個兄弟私底下亦是暗流湧動,結黨拉派。他不知道在他死後又有誰來護這個兒子周全,有誰照顧他。
皇位之爭一向如此,即使你無心權位,隻要你是這皇家人,流的是皇室之血。手足也好,兄弟也罷,都免不了相互殘殺,這便是皇室之爭的無奈與殘酷。
千幻璃回到東宮時百裏辰郗已等候多時,他知道百裏澤暉定會問她一些問題,他不過是想要知道百裏澤暉的態度而已。
千幻璃如實答後,最後在照顧這句話上擅自改成了侍奉。若說原因,她也不知為何,隻覺得這樣才是正確的釋義。
百裏辰郗點了點頭,千幻璃的身份他早已安排好,就是京中甚是有名的瑞醫堂的掌櫃的妹妹紀沐瑾。
他知道帶一個人回宮免不了會引起些有心之人的注意,而她的麵貌也是按那個紀沐瑾易容的,即便是拿著畫像去全京城打聽,也不會有絲毫破綻。
當然,那個紀大夫與那整個瑞醫堂都是他的。
而千幻璃,她不知自己是頂著別人的臉在這宮裏生活,當日洛祁景為她易容時也並未告知她。所以她除了知道自己被安排的名字與一些關於身份的信息之外,其實,她什麼都不知道。
千幻璃看著百裏辰郗似乎是在思量什麼的樣子,有些失神。
她想要向百裏辰郗請準出宮一次,畢竟已經待了這麼多天了,她也想回冷魂門看看師父他們。還想再去一趟韻舞樓,讓千幻玥早日斷了那些不著實際的念想。
可話到了嘴邊仍是開不了口,她怕被他一口回絕並適得其反,對她的監視更緊了,屆時想要偷溜出宮也不太可能了。
百裏辰郗看到她欲言又止地樣子,不由有些好奇她到底想要跟他說什麼。放下手中的東西,淡淡問道:“想說什麼?”
千幻璃一愣,木訥地抬起頭,決定試試了。“屬下想出宮一趟。”
“哦,做什麼?”百裏辰郗沒覺著意外,慵懶地倚著後榻,神色淡漠如清水。
“屬下想回冷魂門看看,還有……屬下想去看看妹妹。”千幻璃認命地從牙間擠出這句話,然後低下頭,等著百裏辰郗地拒絕。
百裏辰郗起身,走到千幻璃的身邊。
千幻璃看到那雙熟悉的身影與那華貴的錦靴在眼前停下,不由屏住了呼吸。周圍空氣也跟著寂靜了,幾乎連一根頭發絲掉在地上也能聽到。
百裏辰郗走過千幻璃的身邊,朝外走去,殿內隻回蕩著他的那句話,清冽而悠遠,依舊平淡的如一池靜水。
“天黑出宮。”
千幻璃連著眨了好幾下眼睛,她聽到了什麼?難道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她完全沒想到百裏辰郗竟然會如此爽快地答應,而且一句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千幻璃不禁笑了起來,太好了,終於可以出宮了。雖然出宮對她來說沒有難度,可這次卻是光明正大的,意義完全不一樣了嘛。
千幻璃滿心歡喜地回到雨閣,簡單收拾了一下。按照百裏辰郗的吩咐,讓她以紀沐瑾的身份出宮,然後去一家名為瑞醫堂的醫館,在裏麵恢複真容再出來。
雖然千幻璃不明白百裏辰郗的真正用意,她隻當那是避人耳目的法子,所以也懶得去想太多,一切按他的命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