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宇熠目送著百裏辰郗的背影微微蹙起眉,他始終無法看徹百裏辰郗。在他的心裏,百裏淩並不足為懼,反倒是百裏辰郗,既是他的親兄,也是當朝太子,他始終覺得這才是自己更近一步的最大障礙。
百裏淩倒是滿心歡喜,這次最讓他意外的是百裏澤暉對他的重用,竟然讓他以自己的名義救災,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什麼呢?
連著幾日,眾人都在琚城停留了,百裏淩負責此次賑災的所有事宜,百裏宇熠則是調查李戍義的行蹤。發生這些事百裏澤暉已沒有了出巡興致,且身體也有些不適,所以便和丞相邱遠滔先行返回京城。
百裏辰郗倒是提出想和百裏澤暉一道回去,而百裏澤暉卻扔給他一句話,“在此協助你的兩位弟弟,父皇可是在考慮你的建議。”
百裏澤暉的意思很明顯,上次百裏辰郗請辭太子之位,隨後便有了這次微服出巡之事,那麼百裏辰郗的原想法便是借此出宮來觀察另外兩個有機會與才能的皇子。
留下百裏辰郗,真的單純的隻是想讓百裏辰郗替百裏澤暉觀察著二人的處事方式與仁德之心麼?
庭院裏,百裏辰郗平和地觀望著不遠處的景致,已是隆冬一片不說,此地又逢幹旱,花樹早已盡數凋零敗落,他卻看得別有興致。
名義上百裏澤暉讓他監督著兩個弟弟,可他倒是比誰都清閑,品茶賞景,雖然沒什麼景,但他卻樂在其中,坦然享受著無人打攪的時光。
百裏淩與百裏宇熠也會按時前來彙報賑災進度,百裏辰郗卻眉眼都不抬,每次都回以同樣的一句話,“知道了。”
就這樣又連續過了三日,琚城的百姓幾乎已全部安頓好,開渠引水的工程也正在進行中。
本流落在外的城民在得知自己的家鄉被皇帝派來的三個皇子治理的幾乎恢複原樣,紛紛從各地趕回家鄉。如今百姓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鄉,整個琚城的百姓都深感皇恩浩蕩,淩王賢德。
百裏淩賢明大盛,更有甚者將其事跡歌頌,百姓們無不對這個淩王心懷敬意,遠遠超過了百裏辰郗和百裏宇熠。對於外界的傳聞,百裏辰郗一笑置之,心中卻暗自為百裏淩輕歎一口氣。
而百裏宇熠,便是第二個將這件事看得淡然平和之人,他將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追查李戍義的身上。
百裏淩自以為他在此次琚城事件中占盡了好處,可沒想到一切好戲都在後麵,他渾然不知事態的發展會是那樣的結果。當然這是後話。
一切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李戍義竟潛逃出了東陵,如今在北玄。北玄是四國之中人口最多的國家,位於四國之北,向來以文治國,素來與東陵的關係不太融洽,邊關時有摩擦。
如今李戍義竟然逃去了北玄,這不禁讓百裏澤暉有點頭疼,召來邱遠滔商量。
邱遠滔踏進禦書房,繞過雕著金龍的屏風時,百裏澤暉正坐在龍案前,窗子射進來微弱陽光正打在龍案上。百裏澤暉在陰影處,用手托著頭,看不清麵容,但依稀可見眉宇之間的英氣已不複昔日淩厲,盡顯蒼然之感。
邱遠滔不禁感歎歲月不饒人,昔日震懾四國的英武聖帝如今也老了,眼看著龍體一日不如一日,他也曾私下詢問過禦醫,隻怕就在明年了。
察覺到有人進入了禦書房,百裏澤暉緩緩睜開眼睛,“邱愛卿,你來了。”邱遠滔已跟隨他二十年了,自然是他的心腹重臣,也是最信任的人之一。
“陛下,您要保重龍體。”邱遠滔看著百裏澤暉滿是憂思的神情和如紙一般的臉色,知道他在心煩什麼,便勸慰道。
百裏澤暉搖了搖手,笑道:“老了而已,今日召你前來是因為琚城之事。”
“老臣已然聽說,李戍義逃往了北玄,陛下是拿不定主意麼?”
百裏澤暉再次擺了擺手,抬眼注視著邱遠滔的眼睛,“並不是拿不定主意,李戍義朕自然不會放過,隻是朕暫時不想與北玄起正麵衝突,畢竟兩國如今形勢危及,我國此時並不適合與之交戰。”
四目相對之間,兩人皆看到對方眼中微小的光亮。邱遠滔立刻領悟其中的微妙深意,然後點了點頭,“老臣明白,陛下放心,不如將此事交給淩王吧,他對北玄也比較熟悉,並且與北玄的四皇子關係不錯。”
邱遠滔與百裏澤暉想到一塊去了,隨即點頭應允,“來人。”德清聞聲進殿,躬身等著百裏澤暉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