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昔陌塵隻站在那靜靜地看著他，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半天才開口道：“你準備怎麼辦？”
無語調也沒情緒的聲音輕緩緩落入千幻璃的耳底，她沒睜眼，更不會答他的話。
一個連真實身份，甚至於真實住所都不願透露的人，她已經不想再與他有絲毫關係，可念及他終歸是救了百裏辰郗的命，她也無法完全將他視作陌人。
“如果你想離開，我會帶你走。”
“可是我不想。”這句話千幻璃甚至不用考慮就可以回答他，表情姿態不變，聲音也是清冷冷的。
昔陌塵無言以對，苦笑，冷笑，嘲笑，他也不知此刻的笑意究竟是怎樣的意味。
他不知道這一趟過來的意義，隻是在熙王府裏待著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然後便鬼使神差地換上了昔陌塵的妝容，更加鬼使神差地潛進了這皇宮。
忍不住問自己：若是她真的願意離開，他能真的帶她走麼？
這個答案似乎好難，他自己竟然也不知道答案。不是已經決定了麼？怎麼關鍵時刻還是無法去下決心？
千幻璃見他沒說話，又好像沒什麼動靜了，忍不住抬頭看過去，“你以後不要來了，若是被發現我不會管你的，那麼我們的約定也就失效了。”她答應等她這次任務結束後便履行該付出的，可是似乎遙遙無期。
昔陌塵淡淡一笑，找回了心神，冷靜道：“我改變主意了，現在就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殺了百裏辰郗。”
千幻璃驀得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昔陌塵，不禁朝他那邊走了兩步，“你說什麼？你們不是認識嗎？”應該關係還不錯吧。
“那又如何？”暗沉的燭火打在他書生氣的臉上，眼中的戾色似乎被放大了數倍，稍深深一看，便令人不寒而栗。
千幻璃本能地搖了搖頭，堅定道：“不可能，他是我的主子，要殺他，我會先殺了你。”
“他隻是在利用你，不會對你有一絲情意，你難道不知道麼？”這話即是對她說，也是在提醒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千幻璃神色一黯，垂下眼簾不想讓昔陌塵看見她眼底的思緒，下意識地轉過身，背對著他，雙手卻已經在袖子裏不住地顫抖。
昔陌塵嗬嗬一笑，這笑意在千幻璃聽來滿是嘲諷之意，不安緊張，彷徨恐懼將她整個人包住，隻覺得無地自容。
她一個屬下竟對主人存有那樣的想法，這是大不敬，更是不可容恕。如今自己心底深處最隱蔽的秘密被人窺探出，甚至展露在人前，她又怎麼能繼續坦然處之？
若是被百裏辰郗知曉，她還有什麼麵目去見他？
想到此，一股狠意直上心頭，漫上了她的雙眸。平息了波濤般的心智慢慢轉身，眉眼帶笑地迎上昔陌塵考量的視線，悠悠道：“隻要你給我保密，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除了刺殺主子，你應該知道，我殺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