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焰紅猛地轉過臉,緊張的盯著他問道:“爺爺說什麼?”
“帶我進京。”
“什麼?”還是沒繃住,跳起來了,但很快就又坐下了,譏諷的說道:“多好啊,這下子真成了官子官孫了,恭喜啊恭喜!那麼爺爺沒說帶你進京幹嗎啊?(沒意識到譏諷人家官子官孫的同時,她叫的也是“爺爺”)不會直接讓你進中南海了吧?”
“他老人家說因為我搞的農村工作創新很有成效,準備安排我到農業部門先擔任一個副廳級的中層職務,就用這個項目的推廣研究做專項業務來抓,三五年出了成效,解決了正廳級再放下來。”趙慎三好似變成了一個超級愚鈍的人,根本聽不懂譏諷一般平實的說道。
但鄭焰紅卻再次繃不住了!她就是官場人物,自然聽得懂趙慎三剛剛說的這番話分量有多重,真實現了又會多讓人眼紅!
如果說她剛剛聽到爺爺要帶走趙慎三,那時的震驚還僅僅是即將麵臨的分別。在她的想法裏,爺爺帶走趙慎三,也無非是想把他帶回家開導開導而已,根本就想到居然已經替他安排好了這麼輝煌的一條路,那麼他這個數年來都在拚命想博得大家對他個人能力認可的人真走了,那可就永無見麵之日了啊!
猛地站了起來,眼神裏的倨傲終於變成了倉皇,無助感排山倒海般湧來,始終覺得自己能左右一切的她,終於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常人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就連她,鄭焰紅,他最愛(呃……也許是曾經的)和最愛他的女人都不能。
“……那……那……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今後你成了……你成了首長家的孝子賢孫,飛黃騰達還不是指日可待?更何況……更何況爺爺他老人家都說了要再給你找個好姑娘的……你自然……自然樂得永遠不會來了。
可是,你來找我說這些幹什麼?是想讓我對你祈求不要離開嗎?還是臨走想要羞辱我一下?讓我明白失去了你這個潛力股是多麼愚蠢?
哈!趙慎三,你放心,我鄭焰紅就算沒人要,也不至於……也不至於等你日後衣錦榮歸,還等著你收編!行了,趙書記沒事的話請回吧,我是個單身女幹部,你留在這裏不合適。”
鄭焰紅一腔的絕望,終於激發了她的強烈自尊,就下了逐客令。
但這位就是打定了主意當木頭到底了一般,依舊是處變不驚的穩穩坐著,甚至還“好心腸”的勸慰起領導來了:“鄭市長,您幹嗎激動啊?激動傷身體,您累了一天了,還是坐下來平靜平靜,等我再說幾句話就走了好嗎?您放心,我隻說話,別的什麼都不幹。”
鄭焰紅上當了。趙慎三的不動聲色被她看成了一種示威跟挑釁,而她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激動反倒落了下風,就一屁股坐了下來。坐下去後又覺得他讓坐下就坐下太過丟臉,又站了起來,站起來又覺得顯得太不冷靜,終於又坐了下去,這次消停了。
趙慎三其實內心最喜歡的就是這女人的率真本色,看著她慪氣的小女孩一般忽而站起忽而坐下,幾乎都要笑出來了,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把這淡定裝下去,所以,鄭焰紅坐下好久,也許不久,反正足夠她喘息均勻了之後,他才接著開口了:“鄭市長您剛剛可能有些誤會了……”
“誤會?誤會個屁啊?我恭喜你呢!”
“淡定淡定!”
“……”靠,又不冷靜,又落了下風!
“我想您剛剛一定沒聽清楚,我告訴您的是我回桐縣當縣委書記。所以,爺爺給我設定的路雖然金碧輝煌,但我沒答應。”真淡定的還得數人家。
“啊?”鄭焰紅再次跳了起來:“……呃……貌似……可是你為什麼不走?留在這裏官場上有人坑你,生活上我又‘背叛’了你,京城還有那麼好的前途等著你,你還回桐縣幹什麼?”
“因為京城沒有你。”趙慎三衝口說出這句話之後,馬上做出說漏嘴了的樣子捂住了嘴,緊接著趁鄭焰紅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迅速的站了起來說道:“呃……鄭市長很晚了,今晚就這樣吧,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