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觀音赴會問原因(2 / 3)

那鬼王領了旨,即駕起雲,徑至灌江口。不消半個時辰,直至真君之廟。早有把門的鬼判,傳報至裏道:“外有天使,捧旨而至。”二郎即與眾兄弟,出門迎接旨意,焚香開讀旨意。上雲:

“花果山妖猴齊天大聖作亂。因在宮偷桃、偷酒、偷丹,攪亂蟠桃大

會,現著十萬天兵,一十八架天羅地網,圍山收伏,未曾得勝,今特

調賢甥同義兄弟即赴花果山助力剿除。成功之後,高升重賞。”

真君大喜道:“天使請回,吾當就去拔刀相助也。”

鬼王回奏不題。

這真君即喚梅山六兄弟——乃康、張、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將軍,聚集殿前道:“適才玉帝調遣我等往花果山收降妖猴,同去去來。”眾兄弟俱忻然願 往。即點本部神兵,駕鷹牽犬,搭弩張弓,縱狂風,霎時過了東洋大海,徑至花果山。見那天羅地網,密密層層,不能前進。因叫道:“把天羅地網的神將聽著:吾 乃二郎顯聖真君,蒙玉帝調來,擒拿妖猴者,快開營門放行。”一時,各神一層層傳入。四大天王與李天王俱出轅門迎接,相見畢,問及勝敗之事,天王將上項事備陳一遍。真君笑道:“小聖來此,必須與他鬥個變化,列公將天羅地網,不要幔了頂上,隻四圍緊密,讓我賭鬥。若我輸與他,不必列公相助,我自有兄弟扶持;若 贏了他,也不必列公綁縛,我自有兄弟動手。隻請托塔天王與我使個照妖鏡,住立空中。恐他一時敗陣,逃竄他方,切須與我照耀明白,勿走了他。”天王各居四 維,眾天兵各挨排列陣去訖。這真君領著四太尉、二將軍,連本身七兄弟,出營挑戰;分付眾將,緊守營盤,收全了鷹犬。眾草頭神得令,真君隻到那水簾洞外,見 那一群猴,齊齊整整,排作個蟠龍陣勢;中軍裏,立一竿旗,上書“齊天大聖”四字。真君道:“那潑猴,怎麼稱得起齊天之職?”梅山六弟道:“且休讚歎,叫戰 去來。”那營口小猴見了真君,急走去報知。那猴王即掣金箍棒,整黃金甲,登步雲履,按一按紫金冠,騰出營門,急睜眼觀看,那真君的相貌,果是清奇,打扮得 又秀氣。真是個:

儀容清秀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頭戴三山飛鳳帽,身穿一領淡鵝黃。

縷金靴襯盤龍襪,玉帶團花八寶妝。腰挎彈弓新月樣,手執三尖兩刃槍。

斧劈桃山曾救母,彈打棕羅雙鳳凰。力誅八怪聲名遠,義結梅山七聖行。

心高不認天家眷,性傲歸神住灌江。赤城昭惠英靈聖,顯化無邊號二郎。大聖見了,笑嘻嘻的,將金箍棒掣起,高叫道:“你是何方小將,輒敢大膽到此挑戰?” 真君喝道:“你這廝有眼無珠,認不得我麼!吾乃玉帝外甥,敕封昭惠靈王二郎是也。今蒙上命,到此擒你這造反天宮的弼馬溫猢猻,你還不知死活!”大聖道: “我記得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楊君,生一男子,曾使斧劈桃山的,是你麼?我行要罵你幾聲,曾奈無甚冤仇,待要打你一棒,可惜了你的性命。你這郎君小輩, 可急急回去,喚你四大天王出來。”真君聞言,心中大怒道:“潑猴!休得無禮!吃吾一刀!”大聖側身躲過,疾舉金箍棒,劈手相還。他兩個這場好殺:

昭惠二郎神,齊天孫大聖,這個心高欺敵美猴王,那個麵生壓伏真梁

棟。兩個乍相逢,個人皆睹興。從來未識淺和深,今日方之輕與重。

鐵棒賽飛龍,神鋒如舞鳳,左擋右攻,前迎後映。這陣上梅山六弟助

威風,那陣上馬流四將傳軍令。搖旗擂鼓各齊心,呐喊篩鑼都助興。

兩個鋼刀有見機,一來一往無絲縫。金箍棒是海中珍,變化飛騰能取

勝;若還身慢命該休,但要差汽為蹭蹬。

真君與大聖鬥經三百餘合,不知勝負。那真君抖擻神威,搖身一變,變得身高萬丈,兩隻手,舉著三尖兩刃神鋒,好便似華山頂上之峰,青臉獠牙,朱紅頭發,惡 狠狠,望大聖著頭就砍。這大聖也使神通,變得與二郎身軀一樣,嘴臉一般,舉一條如意金箍棒,卻就是昆侖頂上擎天之柱,抵住二郎神,唬得那馬、流元帥,戰兢 兢,搖不得旌旗;崩、巴二將,虛怯怯,使不得刀劍。這陣上,康、張、姚、李、郭申、直健,傳號令,撒放草頭神,向他那水簾洞外,縱著鷹犬,搭弩張弓,一齊 掩殺。可憐衝散妖猴四健將,捉拿靈怪二三千!那些猴,拋戈棄甲,撇劍拋槍;跑的跑,喊的喊;上山的上山,歸洞的歸洞;好似夜貓驚宿鳥,飛灑滿天星。眾兄弟 得勝不題。

卻說真君與大聖變做法天象地的規模,正鬥時,大聖忽見本營中妖猴驚散,自覺心慌,收了法象,掣棒抽身就起。真君見他敗走,大 步趕上道:“那裏走,趁早歸降,饒你性命!”大聖不戀戰,隻情跑起,將近洞口,正撞著康、張、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將軍,一齊帥眾擋住道:“潑猴! 那裏走!”大聖慌了手腳,就把金箍棒捏做繡花針,藏在耳內,搖身一變,變作個麻雀兒,飛在樹稍頭釘住。那六兄弟,慌慌張張,前後尋覓不見,一齊吆喝道: “走了這猴精也!走了這猴精也!”

正嚷間,真君到了,問:“兄弟們,趕到那廂不見了?”眾神道:“才在這裏圍住,就不見了。”二郎圓睜 鳳眼觀看,見大聖變了麻雀兒,釘在樹上,就收了法象,撇了神鋒,卸下彈弓,搖身一變,變作個雀鷹兒,抖開翅,飛將去撲打。大聖見了,搜的一翅飛起,去變作 一隻大鶿老,衝天而去。二郎見了,急抖翎毛,搖身一變,變作一隻大海鶴,鑽上雲霄來銜。大聖又將身按下,入澗中,變作一個魚兒,淬入水內。二郎趕至澗邊, 不見蹤跡。心中暗想道:“這猢猻必然下水去也。定變作魚蝦之類。等我再變變拿他。”果一變變作個魚鷹兒,飄蕩在下溜頭波麵上。等待片時,那大聖變魚兒,順 水正遊,忽見一隻飛禽,似青鷂,毛片不青;似鷺鷥,頂上無纓;似老鸛,腿又不紅:“想是二郎變化了等我哩!……”急轉頭,打個花就走。二郎看見道:“打花 的魚兒,似鯉魚,尾巴不紅;似鱖魚,花鱗不見;似黑魚,頭上無星;似魴魚,腮上無針。他怎麼見了我就回去了?必然是那猴變的。”趕上來,刷的啄一嘴。那大 聖就攛出水中,一變,變作一條水蛇,遊近岸,鑽入草中。二郎因銜他不著,他見水響中,見一條蛇攛出去,認得是大聖,急轉身,又變了一隻朱繡頂的灰鶴,伸著 一個長嘴,與一把尖頭鐵鉗子相似,徑來吃這水蛇。水蛇跳一跳,又變做一隻花鴇,木木樗樗的,立在蓼汀之上。二郎見他變得低賤,——花鴇乃鳥中至賤至淫之 物,不拘鸞、鳳、鷹、鴉都與交群——故此不去攏傍,即現原身,走將去,取過彈弓拽滿,一彈子把他打個〔足龍〕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