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萍聽得發愣，真的啊？
楊書生說，當然是真的啦，老爹還會騙你啊？
石玉萍問，別的地方呢？
楊書生說，全國哪裏都一樣。記著就好了。除非不得已，不要在這些地方消費，實在沒辦法就去超市買那些副食品。
石玉萍說，老爹就是行啊。
楊書生笑了。
兩人乘了公交車就去了學校。
第二天石玉萍早早就起來了，裝作鍛煉在男生宿舍附近溜來溜去。這樣溜了一會兒，才看到楊書生下來了。
石玉萍看見楊書生立時快活起來，衝著他喊道，哎，今天你可偷懶了哦！
楊書生笑了，下不為例。
石玉萍說，哎，真是傻老爹啊，人家可是逗你玩的啊。我們要上課，你又不上課，這麼早起來幹什麼啊？
楊書生說，起來看看你啊。
石玉萍說，以後就天天見了，還怕沒看的？
楊書生笑道，看不夠啊。
石玉萍嗬嗬地笑了，那你就看吧。
楊書生說，可是我現在餓了啊。
石玉萍說，看我唄，秀色可餐哦！
楊書生頓了一下，一把抓住石玉萍正色道，好，讓我看看先吃哪兒。
石玉萍打了楊書生一下，嘻嘻哈哈地跑了。楊書生趕緊追了上去。跑著跑著，楊書生就問，丫頭，去哪兒啊？
石玉萍說，去外麵吃飯啊。
楊書生說，別去外麵了，去食堂吧，讓老爹也感受感受大學生活嘛。
石玉萍停下來，說，好吧。
果然是大學食堂，氣勢就不一樣，整整一棟五層樓，每一層除了幾間夥房，就都是就餐大廳了，餐桌無一例外都是不鏽鋼的，亮堂堂的晃人的眼睛。餐桌很多，多得幾乎數不過來，但擺放得一行行一列列的很是整齊。可能是早上，就餐的人不是很多，但也不少，每個人都端著一個不鏽鋼的餐盤，上麵堆放著各人點的早餐，慢慢地吃著。早餐花樣很多，除了包子油條，還有各種各樣的點心，流食的花色也不少，不但可以吃得飽，也可以吃得好，不過並沒有想象的那麼便宜。楊書生有點失望，覺得大學裏的食堂也跟市場上沒兩樣。
石玉萍見怪不怪地說，當然啦，食堂都承包了嘛。
楊書生倒沒想到大學食堂也搞承包，一下愣了。
石玉萍接著說，為什麼承包？還不是想多賺點錢！能賺錢不賺，那不是傻嗎？老爹，你是做市場的，該懂這個啊！
楊書生說，嘻，老爹那是正兒八經的生意啊，大學是搞教育的地方，咋能也做生意呢？
石玉萍說，哎呀，老爹，現在是啥時候了，什麼東西不講錢啊！咱在家的時候覺得學校收那麼高的學費坑人，可到了城市才知道，咱鄉下人夠善良了。
楊書生說，咋了？
石玉萍說，原來在家的時候我老發愁學費，現在一點也不發愁了。知道為什麼嗎？
楊書生當然不知道，就問，為什麼啊？
石玉萍說，說了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說咱鄉下人夠善良了。你知道城裏為什麼家教那麼有市場嗎？原來呀，有的老師在課堂上不把課講完，讓學生到他家裏補習。
楊書生不解道，那圖什麼啊？
石玉萍說，不知道了吧？老爹，你不是老江湖嘛。
楊書生自嘲地笑了笑，說，這個，老爹真不知道。請丫頭賜教。
石玉萍得意起來，叫老師！
石老師！楊書生立刻叫道。
石玉萍以為楊書生會感到為難的，沒想到自己話音沒落，楊書生就幹幹脆脆利利落落痛痛快快地把老師喊出來了，反而不好意思了，解嘲道，真是不恥下問啊。
楊書生正色道，請賜教。
石玉萍看了看周圍，小聲說，老爹，你絕對想不到老師讓學生到家裏補習是要收補習費的！
楊書生叫起來，這樣啊！
石玉萍說，是啊。
楊書生說，那還得了啊？
石玉萍說，當然不是個個老師都這樣了。有的學生不想去老師家，太遠了，不方便，也不安全，就隻好請家教老師了。這樣，大學生就有機會掙錢了。
楊書生沉吟了一下說，這算咋回事啊？
石玉萍說，老爹想多了吧，你還能管得了啊？隻要能掙錢就行唄。
楊書生沒想到石玉萍會這麼說，有點意外，你……
石玉萍說，我還不是想替老爹分擔點兒嘛。再說了，就算我不去，別人也會去，窮困的大學生多著呢——要是去了一個糊弄人家的大學生還不如我呢，至少我會好好地教人家的孩子啊，再怎麼說，人家都是付了錢的，最起碼咱得對得起這份酬勞不是？
楊書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半天問，怎麼樣？
石玉萍沒聽明白，什麼怎麼樣啊？
楊書生說，家教唄。
石玉萍得意起來，我堂堂的大學生教一個初中二年級的黃毛丫頭還不跟玩似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學長老纏著我……不過，你來了，我想他不會了吧。
楊書生笑了，誰纏也沒用，你是我的，嗬嗬嗬。
石玉萍羞了，裝作不高興道，去！
吃完飯，楊書生說，丫頭，好好上課去吧。
石玉萍問，你呢？
楊書生說，找工作去啊。
石玉萍說，老爹，你好好休息休息吧，要不隨便轉轉也行。別急著找工作。
楊書生說，已經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玩，工作要緊啊。
石玉萍看楊書生很堅決的樣子，就說，那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楊書生說，不用，我又不是第一次出來找工作，沒事的。
因為前一次找工作順風順水，再加上如今又有了兩年的工作經曆，都快要做經理了，雖說現在新來乍到一下就當經理不可能，但從最低的服務員做起總是不成問題的吧。楊書生不禁有些得意，可他怎麼都沒想到事情並不像他想的那麼順當。這次找工作讓楊書生不但體會到了找工作的不容易，也體會到了人的不同。
他先去了人才市場，去了才知道自己冒失了，沒有一家單位不問他是哪個大學畢業的，然後還理所當然地把手伸出來要文憑好當場驗明正身似的。楊書生當然沒有大學文憑，他連高中文憑也沒有！他隻有初中文憑，而這是連說都說不出口的。不得已，他隻好去了勞動力市場。到了這裏，他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人才，什麼叫勞動力一看看人家的廣告就一目了然了：人才市場的廣告都很藝術地寫著：誠聘；虛席以待；勞動力市場的廣告則隨隨便便地寫著：招工。前者的恭敬與後者的傲慢涇渭分明！然而，盡管如此，楊書生還是沒能找到工作。他拿手的是營銷，勞動力市場招的則大多是生產工人，要麼就是保安、保潔員、清潔工、環衛工人等。楊書生沒辦法，隻好沿街到處走，他知道有的單位也需要人，但不是很急，隻有碰到合適的才會要，這樣的單位通常會在門口放一個廣告牌。楊書生走了兩天問了好多家，結果都差不多，不是人家嫌他就是他嫌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