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萍和楊書生兩人誰都以為有了楊節生接送,魏宸再也不會糾纏石玉萍了,可是後來的日子裏魏宸依然故我,而且幾乎風雨無阻。楊書生就勸石玉萍不要再做家教了,就算做也要換一家。石玉萍盡管覺得放棄黎麗麗十分惋惜,可也知道不能再繼續了,否則將來會出什麼事都難以預料。魏宸盡管對她糾纏不休,可都是在校外,在學校裏他一次出格的舉動也沒有過。如果不做家教的話,魏宸就沒什麼機會糾纏她了,過上一陣子,也許魏宸就把她忘掉了,到那時候再做也不遲。石玉萍想到這兒就打定主意跟黎太太提出辭職。
黎太太很意外,怎麼了?
石玉萍不好跟她實話實說,隻好說,最近課程比較緊,顧不過來了。
黎太太想了想說,這樣的話,石小姐能不能給麗麗再介紹一個像石小姐這樣優秀的同學呢?
石玉萍說,我盡力吧,不過不敢保證。
黎太太高興起來,說,那就拜托石小姐了。說完,把黎麗麗喊出來,說,石老師的功課緊,從明天起就不再來了,跟石老師告個別吧。
黎麗麗愣了愣,突然哭起來。
石玉萍本來心裏就有些不舍,看黎麗麗哭得傷心,更難過了,不由鼻子酸酸的,趕緊安慰麗麗。黎太太也在一旁哄著勸著。可是,黎麗麗根本聽不進去,拉著石玉萍的手眼淚汪汪的,我不讓你走,我不讓你走!
就在這時,門開了,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一邊換拖鞋,一邊關切地問,怎麼了?
黎麗麗一下止住了哭聲,拉著石玉萍定定地看著中年男人。
怎麼了?中年男人又問。
黎太太走過去,從中年男人手裏接過公文包,一邊把石玉萍要走的事說了一遍。
中年男人哦了一聲,走過來打量著石玉萍。
黎太太趕緊給兩人作了介紹。石玉萍這才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就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黎麗麗的爸爸黎先生。石玉萍來他家給黎麗麗上課快兩個月了,從來都沒有見過他,今天還是第一次。
黎先生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說,石小姐,我們再談談,好嗎?
石玉萍盡管知道辭職是必須的,沒什麼好談的,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坐下了。
黎先生問,是不是酬金低了?我們可以再商量嘛。
石玉萍說,酬金當然越高越好,可是現在不是酬金的事,再說酬金我也是滿意的,確實是因為最近學習比較緊……
黎先生盯著她問,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石玉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回答。
黎先生見了,爽快地說,那好吧,就不為難石小姐了。不過,我一向都在瞎忙,顧不上家,很感謝石小姐對小女的指教。說著,把手伸向坐在邊上的黎太太,接過公文包,從裏麵拿出一遝鈔票來遞給石玉萍說,聊表謝意。
石玉萍驚得趕緊站起來,是我違約的,你們能把酬金給我,我已經很感激了,這錢請你收回去吧。
黎先生卻一直伸著手,說,是不是嫌少了?
石玉萍沒辦法隻好接了說,謝謝。麗麗,有空我會來看你的。告辭了。
從黎麗麗家出來,石玉萍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心裏很是感慨。
等她走近小區大門的時候,楊書生已經等在外麵了。那時候最後一班公交車早就過了,幸好有楊書生在,他們可以慢慢走到熱鬧的市中心,再打車或者坐公交車。走了幾步,石玉萍覺得有些異樣,仿佛少了什麼,仔細想了想,是少了魏宸。他今天怎麼沒來?難道真的放棄她了?要是這樣的話,自己剛才的辭職就太冒失了,多大的一筆損失啊!而且,黎家又是多好的一家人家啊!以後恐怕再也遇不到這麼好的客戶了……
上車吧。
石玉萍正惋惜著,忽聽有人招呼。四下裏沒有別的人,不用說是在招呼他們了。那麼,會是誰呢?在這裏他們沒有認識的人啊,難道是黎先生?石玉萍一回頭,看見後麵跟著一輛出租車,魏宸正把頭從車窗裏探出來,笑嘻嘻地招呼著。
怎麼?打算一直走回去啊?
石玉萍看了看楊書生,不知道繼續走好還是上車好。正想著,出租車在她身邊停下來,魏宸打開車門跳下來,做了個請的手勢,給個麵子吧。石玉萍不得已,隻好拉著楊書生一起上了車。
車很快就到了宿舍樓下。石玉萍下車的時候想把車費付了,被魏宸攔住了。石玉萍無奈,隻好說,學長,要不,我請你吃宵夜吧?
魏宸笑笑,擺了擺手。就要揚長而去。
石玉萍想了一下說,學長,明天我就不去了。這是她原本不想告訴他的。
魏宸一愣,為什麼?
石玉萍說,我辭職了。
魏宸更意外了,聲音不覺高了起來,為什麼啊?不由看了看楊書生。
石玉萍說,我怕荒了學業。
魏宸說,不會的!大學的學習沒那麼緊。哦,要不要我幫你跟他們說說,你再繼續做?
石玉萍還是說,謝謝,不用了。說完,挽著楊書生的胳臂慢慢走了。丫頭,家教辭了,老爹得加緊找工作了。兩個人在湖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的時候,楊書生擁著石玉萍說。
不要急,老爹,不合適的工作幹著也別扭啊。石玉萍勸慰說。
不行啊,會坐吃山空的。楊書生擔憂地說。
那好吧,如果有工作你先幹著,等遇到合適的再換。石玉萍說,過一陣子我再看看,有合適的家教,我再去做。
楊書生終於找到了在江州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名叫望海的賓館。這名字有點名不副實,因為賓館並不在海濱,就是望穿雙眼也休想望到海。但經理卻振振有詞地解釋,當然看不到海,所以才望嘛。這就有點強詞奪理了,如果這樣的話,那就不一定是望海了,望湖,望農田,望荒山,望垃圾,望糞坑……都可以嘛。不過,這話楊書生隻能擱在心裏,嘴上可不敢說出來。楊書生在這裏的工作是服務員,負責幫客人提行李,有時候也往賓館的餐廳裏或者卡拉0K廳裏送飯菜、酒水、水果什麼的。賓館提供一份午餐或者晚餐,但不提供住宿。因而,楊書生還得再租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不過,工作安定下來,租房子也就簡單了。楊書生很快就在賓館附近租了一間民房,房東提供簡單的床鋪和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別的就都要自己置辦了,月租三百。雖說房子不是很好,但貼了花色漂亮的地磚,比起老家暗灰色的水泥地還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