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圈，除了得到一些線索，李至發現自己並沒有破局之法。別說離開惘境，自保都成了問題。
目前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至暗自下定決心，今日大戰自己絕不參與半點，保命要緊。
……
午後。
漫山遍野立起軍陣。
李至身披一副土色皮甲，又找來一柄腰刀，站在最高處觀戰。為了自身安全，身旁還找楊慕要來了一隊士卒。
山腰間楊慕暗金盔甲閃耀，率領茫茫白甲士卒，已準備衝陣。對麵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黑甲軍陣，兵士魁梧如熊，麵容猙獰凶惡不似人形。
楊慕軍上方黑白兩色籠罩，似有光影輪轉，又似人影哀嚎。朗軍軍陣如黑雲盤結，隱隱化為獸型，又透出縷縷紅光。
雖然在李至眼中雙方皆產生了種種扭曲變化，但觀楊慕軍氣勢稍弱，李至心中還是不由升起一股憂慮。若此戰失敗，自己可能還未找到破除惘境的方法就死在了軍陣中了。
然而李至既無力改變，也顧不得這些。
因為隨著一通鼓響，楊慕開始了衝陣。
隻見黑白兩道洪流像大河入海般開始衝撞，融合，又消逝。
一個時辰後，李至心中的憂慮被打消。
隻能說大將軍不愧是大將軍，單人匹馬衝殺起來如入無人之地。率領白甲士卒像一把利刃切入敵方軍陣中，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各種兵器、肢體拋飛開來。
楊慕每每與身後士卒脫節，又從軍陣中殺回。閃耀的暗金盔甲移動起來如一抹金光，在敵方軍陣中進進出出，視敵軍如無物。
一人足可抵一軍。
長長舒了一口氣，李至終於知道了楊家軍底氣何在。
“嗚~嗚~”
然此刻變故突生，除了正麵，其餘三麵皆響起急促號角聲。
李至心中一慌。
“出了何事？！”
“稟軍師，東西南麵皆出現敵襲！”
李至徹底慌了，不知為何灰出現如此變故。
他可沒忘，惘境中一旦出現變故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這是出了什麼變故，還是楊家軍注定會敗？’
‘難道是自己的原因？’
此刻李至似乎感受到了濃濃的惡意，似乎自己在惘境中總會引發各種各樣的變故。
不待李至想個清楚明白，局勢已然大變。
楊家軍被包圍分隔，處處成為戰場，李至已經看見一股黑甲兵朝這邊殺來。
雖然沒有什麼拚殺經曆，無奈之下李至也隻能抽出刀與周圍軍士邊戰邊退，往周邊軍陣而去尋求庇護。
一刀又一刀，李至已不知自己揮出了多少刀，又砍殺了多少黑甲士卒。人外依然是人，刀換了一把還是變成斷刀。鏖戰幾個時辰，李至雖未明顯受傷，但身體與精神幾乎到了極限，現在眼中、腦中全是戰場中拚殺的幻影。
如野獸般眼神……
刀兵碰撞聲……呐喊聲……
武器劃破肢體感……喘息聲……
血液橫飛落在臉上的觸覺……斷肢殘臂拋飛的視覺。
……
氣喘如牛，雙目通紅，李至從未想過此生會經曆此般場景。
夕陽西下，戰場仿佛陷入了詭異的寧靜。
李至拄著斷刀，不斷吐氣，想要幹嘔卻是幹嘔不出。
舉目四望，幾乎看不到站立的生物，耳中也似失聰了一般沒有聲音。
“噠~”
“噠~”
突然出現的聲響伴隨一道身影而來，分不清是腳步聲還是鮮血落地聲，或者兩者皆是。
那是楊慕。
渾身如沁鮮血，金甲被凝固的血液與不明物變成暗黑，甲胄中還不斷有黑血流出。臉上已看不出原本模樣，隻剩充滿暴戾的通紅眼睛格外醒目。
安靜……
此時黑甲兵也都不見了蹤影。
‘危險，危險。’
李至對上那雙暴戾的眼睛，心中咯噔一跳，理智瘋狂示警。
“都死了，楊家軍死絕了……”
楊慕此刻聲音詭異平靜，甚至帶有一絲惆悵。
李至默默退後幾步，不接一言。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楊慕目光遊散，最後又集中在李至身上，瞬間暴戾，如露紅光。
“為什麼……你未死！”
李至瘋狂退後，最後轉頭便逃，也顧不得身體疲憊。
李至眼中，楊慕身上紅黑重影仿佛妖魔扭動，伸出扭曲觸手。
此刻他感覺到了生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