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你在嗎?你不放我進去沒關係,你出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把手從門把縮了回來,後退兩步。
腦中仿佛有一種聲音在提醒我——
絕不能開門!
咚咚咚……
熟悉的有節奏的撞門聲。
咚咚咚……
難以想象這一夜是怎麼度過的,也不知我不在崗位上,守門的工作該怎麼完成。
我再次醒來時已經趴在小桌上睡著了,有人打開倉庫的門,是個我不認識的人。
“你是小陸吧。”來人大約四十多歲,把折疊床搬進來,衝我嗬嗬一笑,“接班的時間到了,你可以下班了。”
“下班?”
我掏出手機看看時間,竟然已經早上八點了。
“護士長讓我進來叫你,看你一直沒出去,猜想是你睡著了。”她指了指我丟在地上髒了的工作服,“把脫下來的工作服放到辦公區的消毒間,你就可以下班了。”
我哦了一聲,看看倉庫敞開的門,確定不是幻覺。
終於下班了。
這破班誰愛上誰上,我是一秒都不想呆下去了。
我拿著髒工作服走出倉庫,在辦公區找消毒間時,碰見一臉疲憊的王護士。
“小陸,下班好好休息,昨晚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盡管疲憊,王護士的臉上還是掛著笑容,似是在安慰我。
我點點頭:“護士長,夜裏我不在崗位,那……”
“沒事,我在你的折疊床上睡了半宿,在哪睡都一樣。”
有些歉意,如果我能天亮後就出來,她也不用替班這麼久。
我想說些感謝的話,她卻不給我機會,擺擺手讓我下班,她去繼續忙別的事了。
突然感到有些無力。
是深淵,是無底洞,看不到光明和希望。
我感覺一輩子都會暗無天日小心翼翼地被關在這個空間裏,唯一慶幸的是,這個空間裏也有好人。
早餐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到九點,很人性化,上班的人七點去吃早餐不會早,下班的人八點吃早餐不會晚。
剛進食堂時,看見已經拿好早飯的侯伯伯,他衝我招招手,說幫我占個位置。
“年紀輕輕,就吃這麼點東西,你介吃得飽麼。”侯伯伯看我餐盤裏的食物,嘬著牙花,“也是,你們小閨女都愛減肥,你記著,聽掰掰一句勸,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沒有減肥,就是精神不好,有些吃不下怕拿多了。”
“嗐,你介哪行,聽話,再去拿倆肉包子。”
我心想還是算了吧,等會吃不下硬塞進去,胃也不舒服。
侯伯伯還在喋喋不休,一會說回宿舍要好好洗個澡睡一覺,一會又說想去健身房遊泳。
我心裏裝著事,沒怎麼仔細聽,直至飯吃得差不多了,侯伯伯也不怎麼說話,我這才找到機會想問問昨晚的事。
“侯伯伯,昨天那個病人怎麼樣了,您應該也幫著打掃了吧。”
侯伯伯本還一臉放鬆,聽我這麼一問,表情立刻僵硬了一些:“陸,你剛來,不該問的話最好別問,問了也沒人告訴你。”
生氣了?
聽侯伯伯的語氣又不像:“可……”
他立刻擺擺手,讓我別說了:“陸,你記著,能過去的事都不叫事,過去的事也別再提了。”
然後他又探下身子,小聲對我說:“禍從口出,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