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芸十分著急,暗暗命人把武七思兵丁捉了一個,細細搜撿,胸前有一張黃紙,寫著“皇唐婁師德之位”。大家甚喜,立時沐浴焚香,寫了許多,分給眾兵,照前說個“戒”字,帶在胸前。到晚派魏武、尹玉、卞璧各帶兵馬一千進陣,餘承誌、洛承誌帶領接應眾兵,隻等號炮一響,就衝殺過去。那知等之許久,竟似石沉大海。文芸又將那兵丁提出,再三拷問,受弄不過,才說出實情。原來身上雖帶了黃紙,仍須寫個“忍”字焚化,跪吞腹內,方能進陣出入自如;但不許動怒生氣,一經誤犯,更有性命之憂。文芸命人把他打入囚籠,即如法炮製,果然把陣破了,攻進城內。武七思久已逃竄。城上供著共工、霸王、藺相如、朱亥諸人牌位,當即焚毀。陣內所困譚太、葉洋、林烈三人均已無救,隨即盛殮。大兵陸續進關,宋素安撫百姓,秋毫無犯。文芸把酉水關章氏弟兄分了兩個,來此鎮守。
歇宿一宵,正要起兵,隻見女營來報:“文師艸之妻邵紅英、林烈之妻林書香、譚太之妻譚蕙芳、葉洋之妻葉瓊芳,俱投繯殉節。”章、文兩府弟兄聽了,好不傷悲,隻得裝殮題和,同眾人之柩寄在一處,並派兵丁看守。
這日來到巴刀關,安營下寨。次日陽衍出去挑戰,同武五思鬥了兩合,即被引進陣去。陽衍進了巴刀陣,但覺香風習習,花氣溶溶,林間鳴鳥宛轉,池內遊魚盤旋,各處盡是畫棟雕梁,珠簾綺戶,那派豔麗光景,竟是別有洞天。於是下馬,緩步前進。微聞環佩之聲,隻見有二女子遠遠而來,生得嬌妍絕世,美麗無雙。那路旁的鳥兒見了這兩個美人,早已高高飛了,池內遊魚也都驚竄深入。又有一個美人不知為甚,忽然用手捧心,那種張目蹙額媚態,令人看著更覺生憐。轉到前麵,順步看去,接接連連,盡是絕美婦女:也有手執柳絮的,也有手執椒花的,也有手執錦字的,也有手執團扇的,也有的,也有手執紅拂的,也有手執鮮花的。個個彬彬大雅,綽約絕倫。意欲上前同他談談,無奈這些婦女都是正顏厲色,那敢冒昧唐突,惟有空懷羨慕,徒自垂涎。看了多時,隻得歎氣,另向別處走去。
行未數步,兩旁俱是柳巷花街,其中美女無數,莫不俊俏風流。正要上前談談,忽聞一陣花香,原來路旁一片芍藥開的甚覺爛漫,花間走出一個美女,懷抱琵琶,手執一枝芍藥。笑道:“郎君到此,即是奇緣,果蒙垂青,願諧永好。”陽衍正是心蕩神迷,一聞此語,慌忙接過芍藥道:“承女郎見愛,何福能消,但未識芳閨何處?”女子道:“儂家離此甚近,穿過這條花街,過了那條柳巷,前麵一帶桑林便是。婢子先去烹茶恭候,望郎君玉趾早臨。”即向桑林去了。陽衍樂不可支,剛要舉步,複又忖道:“莫非他要害我麼?”思忖多時,忽又笑道:“癡子!癡子!天下豈有美人而能害人之理?況如此絕色,即使不測,亦有何妨!”於是急急趕去,歡歡喜喜,成其好事。次日章芹、文萁、文菘也衝進陣去。
隔了一日,武五思命人把陽衍、章芹、文萁、文菘四個屍首送到大營,並勸文芸、章葒早早收兵,若再執迷不醒,這四人就是前車之鑒。文芸、章葒見兄弟被害,十分悲慟。登時傳到女營,陽墨香、戴瓊英聞知此信,即到大營,撫著陽衍、文萁屍首慟哭一場,姑嫂兩個旋即自刎。
由秀英、田舜英得了丈夫凶信,把文菘寶劍每人各拿一把,暗暗騎了兩匹馬,來到陣前,口口聲聲要武五思出來答話。兵丁報進,武五思乘馬出來,遠遠望見秀英、舜英,不覺喜道:“孤家正在鰥居寂寞,那知天送兩個絕色女子與我。”一麵思想,已到陣前。正要細細盤問,秀英、舜英早已右手執著寶劍,左手抖著絲韁,望前奔來。武五思看見二人執劍放馬,全不在部位上,純是一團溫柔嫋娜樣子,看了又是好笑,又是可憐,意欲把他兩個活捉過來,又萬萬不能,隻得狠一狠道:“如今隻好留個絕色,把那姿色略次的結果了罷!”即舉大斧,向著舜英迎頭砍去。舜英馬望旁邊一攛,一斧砍空,隨又一斧,才把舜英砍下馬來。秀英一見,那敢怠慢,雙手舉劍,用盡平生之力,趁勢一劍刺去,恰中肋上。武五思喊了一聲,坐不住雕鞍,跌倒在地,秀英慌心也跳下馬去,一連又是兩劍,早已結果。眾兵見秀英如猛虎一般,誰敢上前,一齊放箭。秀英跨上馬去,身上業已中箭,仍催馬上前,又傷了幾人,登時死於亂箭之下。及至文芸得信,帶兵前來接應,秀英、舜英已經被害。幸喜把屍首搶回,來到營盤。誰知文菘因在陣內未受大傷,竟自蘇醒過來。文芸喜出望外,把眾人殯殮,寄在廟內。次日,宋素同卞璧也困在陣內,這裏四處派人捉拿武氏兵丁,偏偏一個也捉不著。眾公子正在發愁,恰好燕紫瓊從小蓬萊回來。未知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