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熹平三年,公元174年五月,幽州代郡,代縣西三十裏處,夷水河畔。
此處接近夷水之源頭,三丈寬,齊腰深的河水清澈見底,水流也十分平緩。
河水中,還遍布一顆顆巨大石塊,將平緩的水流,硬生生分成了數股。
而正因如此,使得兩塊巨石之間的水流,也變得略湍急起來。
河水拍打水麵,濺起無數水花,發出了一陣陣令人心情舒暢的“嘩嘩”聲。
河水的兩岸,是茂密的樹林,其中雜草遍地,樹木挺拔,樹葉繁茂。
與明亮清澈的河水相比,林中顯得有些陰森幽暗。
偶爾,樹林之中,會傳出一聲清脆的鳥鳴,鳥鳴雖悅耳,但從那幽暗的山林中傳出,卻讓這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窸窸窣窣……”
突然,那茂密的樹林之中,傳出一陣陣窸窣聲,片刻後,一老一少,兩道身影,從樹林之中猛地竄出。
隻見那老者兩鬢斑白,穿著粗布麻衣,右手握著一把滿是缺口的長刀,左手捂著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胸口。
此刻的他,臉色蒼白,額頭布滿了冷汗,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並且因為劇烈的奔跑,還有鮮血不斷的從他的指間不停的向外流。
而他身後的少年,十四五歲的年紀,長的眉清目秀,俊朗非凡,而最惹眼的,是他的眼睛。
隻見他那眉毛並非是細而彎,而是向耳後斜指,眼角細長,同眉毛的弧度相同。
就是這雙眼睛,讓少年英俊中,又透漏著些許妖異。
隻不過,少年臉上的驚恐之色,將那英俊且妖異的美感,給破壞的一幹二淨。
“呼……”
隻見這老者,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轉過身,看著麵帶驚恐之色,身體還在顫抖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不舍。
而他捂著胸口的手,此時也緩緩放了下來,頓時,鮮血湧出,很快便低落在河岸的碎石上。
“瑾少爺,那些山賊很快就會追上來,你順著河水向下跑,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回頭。”
少年聞言,吞了口口水,看著老者胸前的傷口,結結巴巴的說道。
“忠……忠叔……那你呢?”
忠叔聞言,嘴角露出了一絲牽強的笑容,隨後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額頭,說道。
“瑾少爺,你忠叔的本事,你還不清楚?區區幾個山賊而已,自然難不倒我,等你成功的逃出去,忠叔自然會來尋你!”
少年聞言,還要說些什麼,卻被忠叔揮手打斷了。
“休要多言!如果明日,忠叔還沒來尋你,那你就去代縣,去尋趙太守!”
說罷,忠叔輕輕地推了推少年的肩膀,隨後轉過身,不在看少年。
“忠叔,那……那你自己小心些!瑾,會在前方等你來尋……”
說罷,少年便轉身順著河水向下跑去,待少年跑選了,忠叔這才緩緩轉過身。
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此時,忠叔已經淚流滿麵。
“咳咳……少爺!老奴無能,隻能陪少爺走到這一步了!以後的路,隻能靠少爺你自己了!”
說到此處,隻見忠叔閉上眼睛,滿臉的痛苦,身體也因為流了太多血,而有些搖晃。
“呼……”
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忠叔平複了一下心情,看著少年越跑越遠的身影,忠叔略微失神的喃喃道。
“瑾少爺,希望你以後,能像老侯爺說的那般,平安快樂的生活下去……”
說罷,忠叔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向著少年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忠叔離開後不久,那幽暗的樹林中,再次傳出一陣窸窣聲,隻不過,這次的動靜,要大上不少。
片刻後,隻見二十幾名手持長刀,衣衫襤褸,麵容凶惡的男子,從山林之中跳了出來。
他們之中,有一名赤裸著上身,渾身肌肉隆起,胸前背後布滿了大小不一的傷疤。
就連滿是胡須的臉上,都有一條長長的刀疤的中年人。
隻見他跳出山林後,便對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臉色凶狠的說道。
“呸!這老東西還真能跑!”
說罷,這名中年人伸手揉了揉被雜草和樹枝刮的通紅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