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一隻手架在我脖子上,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眼睫毛微微顫動,難得的安靜了片刻。我大氣連喘地在路邊等待有車經過,可是來往的出租車商量好似的頭頂一律亮著燈。
你大爺的!我招了招手,終於一輛暗著燈的空車駛過,停在我的麵前,我抱著這麼大一個“物件”正一臉欣喜卻很艱難的向前移動,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後來先到的上了車,然後我眼睜睜的看著車就這麼從我眼前啟動了。
我靠!我連罵了兩聲,有些喪氣的低下頭,這小子已經悠悠醒了,睜著一雙迷茫而又沒有太多色彩的眼睛看著我。
他蹙著眉頭,觀察了一下眼下的環境,然後在我懷裏掙動了一下,臉色在橘黃色的路燈下顯得更加蒼白。這小子掙紮無果,眼神從迷茫轉向敵意的盯著我:“你幹嘛?”
“生病了當然是送你去醫院啊。”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搞不搞得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
“我不去醫院,你放開我。”這小子的驢脾氣又上來了。
“生病了就得去醫院,不去不行。”我把眼睛飄向前麵,又一輛空車停在了前麵的十字路口,我懶得理他,趕緊朝車停靠的方向招手。
“你放開我,放開我。”這小子激烈的在我懷裏扭動著,兩隻本來搭在我肩頭的手也改為了掐、推、打等各種手勢。
多重力道的無理襲擊,我是很想衝動地把這小子扔在大馬路上就此離去,可是看了一眼他憔悴的模樣,硬起的心腸又軟了下來,隻好更加緊密的摟抱住他,讓這小子不至於從我懷裏摔下去。
還好,司機看到了我的手勢,出租車及時地停靠了過來,我用一隻手打開車門,先把這小子從我懷裏送進了車座,然後自己跨了進去,拉上門。
“啊……”我轉過頭,尖叫一聲,一口清晰深深的牙齒印記出現在了我還沒來得及抽回的右手臂上。
“你是屬狗的嗎?”我揉著臂膀,兩條青色的齒印在左臂,一條深紅色的齒印在右臂,疼痛的眼淚隱在了眼眶裏,我苦著臉問這小子。他把頭靠在沙發墊上,對我示威性地亮出了潔白的兩排牙齒作為回答,又把頭偏到了另一邊,嘴角卻掛著隱隱的笑意。
我又來到了這家台灣人開在南京的“大醫院”,原因是我隻認識這麼一家天天在地鐵站打廣告的醫院。大概是由於看內科的人很多的關係,內科設在一樓的最外間,這次看病的過程出奇順利。
我拿了我的身份證掛了號,扶著這小子進了內科,去藥房取了藥,再回到內科扶著這小子往急診室趕。
我一隻手扶著這小子,一隻手拿著一張“醫療清單”仔細的看著。
“你看什麼呢?”這小子好奇地把眼睛瞟了過來,手裏拎著一個籃子,裏麵裝了亂七八糟七八種藥劑。醫生說,這小子得了流行性什麼什麼傷寒,我也沒搞懂病因到底是什麼問題,隻是大致明白應該是一種很厲害的感冒。據醫生說,這種感冒拖久了是可以要人命的,幸好這小子就醫及時,掛幾天水也、按要求吃藥就沒問題了。雖然我認為醫生說的這些亂七八糟、囉裏囉嗦的話百分之九十都是忽悠,那些嚴重性的、誇大性的病情表述也隻是為了這一籃筐看不懂名稱的藥找得由頭。但是,小林並不這麼認為,這小子出了內科的門後,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我記得不錯的話那種眼神叫“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