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用手臂按住我,把我剛抬起的屁股又壓了回去:“身體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不要逞能。”
“可是……”我猶豫著。
“沒有可是,這裏有我呢!”小林很霸道地把我按實了,又把小凳子移了過來,把我的小腿平放在小凳子上。這小子看我老老實實地躺在了這一凳一椅間,才放心地回到本應屬於我的工作崗位上去。
我斜斜地躺在後麵,看著這小子在攤前轉來轉去的身影,我突然想到了賣燒餅的武大郎,小林的身高比我還矮了半頭,大概在163公分左右,這麼小個頭的一個小夥被這麼多人圍著問來問去,那忙碌中窘迫的身影煞是好玩。我的牙齒咧開了,看著這個單薄的花格襯衫被汗水緊緊地黏在了後背上,顯出裏麵一片黑色的內衣。
我沒有察覺到古怪之處,因為我的心裏流淌著一股細細的溫暖,這股溫暖讓我的全身神經都開始放鬆,以至於我的眼睛悄無聲息地漸漸閉合。
熱浪輕輕地吹拂著麵頰,火紅的晚霞透過雲層打出一道餘波,掠過遮陽傘頂照在我的眼皮上。
一陣酸痛感讓我從睡夢中蘇醒,我睜開眼睛,等待在外的是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
“水。”據說初醒的十分鍾是一個人一天當中神智最不清晰的時刻,憑著有些模糊的麵孔,我知道守候在旁邊的人是小林。我低聲呢喃道。
“你醒啦!感覺怎麼樣?”明亮的眼珠內充滿著關切,還有一絲擔憂。
“嗯。水。”我的心裏暖洋洋的,說話有氣無力,給了小林一個放心的眼神。
“你等等。”小林亮出一個等候的手勢,匆匆跑進了食堂,不久,這小子抱著很大一瓶水跑了回來。
接過這一大瓶汽水,我有些哭笑不得,小林做事總是少根筋。
我仰著身子把瓶口套在嘴巴上,小林眼汪汪地看著我,潔白的臉頰鋪上了一層潮紅色的汗水。
“嘍,你也來一口。”我察覺到這小子的嘴唇幾近龜裂,把瓶子遞給他。看著他有些狼狽地淌汗,我既想笑又覺得很感動。
小林接過瓶子抱在胸口,眼裏閃著猶豫的神色,輕輕拎著瓶口喝了一口,這時他才留意到我注視他的眼神:“我臉上有什麼嗎?”這小子很可愛地指著自己的臉對我發問。
“他們都走了嗎?”我搖了搖頭,眼裏的笑意藏不住。我把頭偏向攤位外,報名攤位前的一大片道路又恢複了暢通。我回過頭溫柔地看向小林,問道。
“是呀,嘍,報名表都在桌上,我有很好地完成房東先生交代的事情哦。”小林指著麵前堆積地三大疊,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嗯。現在幾點了?”我從椅子上爬了起來,伸展了兩下腰,精神比先前好了很多。
“六點多一些吧。”小林掏出他那款我不認識牌子的粉色手機,看了一眼說。
六點下班,這個點辦公室的門有可能還沒關,我站了起來,把報名表三疊合並一疊,從桌上抱了起來。
“我去辦公室送報名表,你在這等會兒,我們一起回去。”我叮囑了小林一句,便抱起厚厚的一大疊往行政樓的方向走去。
對於一個流浪的人來說,最經常的事是失業,最討厭的事是搬家。如果你認為搬家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隻需要找一個搬家公司,伸手從懷裏掏出幾張票子,然後什麼事都沒了。那麼,恭喜你,你是那種我一直羨慕嫉妒恨的有錢人,事實上對於我這種窮人來說,搬家真的很煩,因為我需要一個人在一天之內幹完一個搬家公司的人一個下午幹完的事,你可以假想一下,這是多麼浩大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