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遊雲(1 / 3)

我是誰?從哪裏來,又該往何處去?

沒有記憶、名字、來曆、將來……我不在乎。我想:天大遼闊,地廣深邃,即使不知道自己,也值得我來這世界走一遭了!

這,是自我莫名降生於空洞山中後,便有了的第一個誌向。

怎料想,從我遊曆凡間的第一天開始,就一直有無法阻止的聲音,它總不停在煩擾著我,說著什麼聽不清楚更不明白,可它們卻出自同一人。無論我到哪裏,它都如此地讓我心悸!那聲音,的確讓我很在意,我甚至開始感到了聲音主人的憐惜、辛酸、痛心、悲愴……

於是,我又暗暗下了誓,定要找到這聲音的主人!這,成就了我的第二個誌向!

時光如梭,就如此過去了,一年、兩年……十年……百年。我漸漸發現了關於自己的秘密。

我跟凡人不一樣。百年之後,我不像凡人般會老去;隻要我想,就可以像散仙般飛於天際;輕輕一拂,心生法咒,世上凡物,我皆可變作,包括自己的容貌……這些,就好像我本來就會,一切皆是如此自然。想了,便有了……

為什麼呢?我不清楚,隻是每每想要皺眉深慮之,便像是應了什麼劫數般,心咯噔一下,居然有些後怕,心中直道:隨遇而安便是了!何苦慮之?!似乎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我都不值得我去關心,冥界如是、人界如是、天界亦如是!

一開始,我覺得我是仙,可是我的散仙朋友們說,仙家之氣不似我這樣,我與之比了下,果真不同;我又覺得我是妖,可小妖怪們見到我就逃,說我非它族類,且氣勁可怕,像是道法高深……

雖然,這百餘年來,我生活得很悠閑,很自在!遇事隨性而為,高興起來與小散仙調侃、比法;不高興起來與大魔妖賭大小、打架!逍遙,很是恰當形容我的生活。

可心中的那個聲音卻變得越來越難以控製:有的時候,辛酸的感覺無可宣泄;有的時候,心痛的感覺難以自製;有的時候,孤寂的感覺又讓我難耐……終於有一天,我想到,也許自己的秘密,就是解開心音之主的鑰匙!

已過百年了啊!我卻沒有一絲一毫關於自己秘密的訊息。

我急了,變得暴躁!原本低調為主的處事方式,也愈來愈放肆。原本對於記憶毫不關心的我,想要不惜一切解開自己的迷!

就在昨日,我變身進入冥界,尋到了諦聽!從散仙那兒打聽到,它可以知過去、曉真身!可在我的逼迫下,它聽來聽去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我不悅!再三盤問,這個畜牲半天不作答!我火了!雖不傷一鬼,卻一縱法力,轟了他們的地府,這才悻悻然現身於人間界。估計現在,地府的大大小小鬼佬大們還在忙不迭地收拾呢!

想到這裏,我笑了,驅散了些陰鬱。

“如若這般好玩,下次再去試試天界的照妖鏡吧!”我心中嘀咕著。為自己愈來愈大的膽子感到吃驚。好似胸中有股子怨氣要爆發似的,既有些怕又有些渴望。

說著,已駕雲到了煙雨蒙蒙的江南,梅雨時節,我卻未備傘!走在街中,不多時,下起了細雨綿綿,罷了!淋雨罷!江南絲雨,觸之,反舍了那份念叨,多了說不出的絲絲暢快!

正值我享受天澤給予的那份暢快時,卻聽到旁邊有人“咯咯”一笑。

望見個紅衣藍褲的女娃娃,撐著把小巧的白底紅花小傘,蹦跳著、笑著湊近我身旁,拿出藏於身後的一把黑色金紋錦傘遞給我,笑道:“姐說的,給你傘!小小雨會變大!”

“你姐……”望著那雙靈活的大眼睛,我笑著打聽道:“認識我麼?”

女娃娃笑嘻嘻地把傘塞我手中,我接了。

“不知道!”她靈動得緊,頭也不回地跑回原來的笑聲處,小橋邊,蹤影全無。

一瞥,橋下水光閃動,隱約見一條紅色小魚兒搖搖尾巴來回盤旋,深入無蹤。橋邊隻留下一紙白底紅花撐開的小傘。

消失得如此迅捷,既有故意要躲我的意思,那我追將上去也未必成我所願。我想著,走進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