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安德烈身為第十誓言騎士的精通的風係魔法。
最前排的布蘭斯士兵頂在前方,洶湧的氣勢威懾著敵人,盾牌被擊碎後,他們甚至用身體頂在長槍的尖刺上,用血肉之軀築成一道屏障,屍體後的士兵很快突破了第一層保衛的幾排步兵。希梅斯的軍隊見狀,紛紛戰戰赫赫。
但指揮官洛德見著這情形,依然坐在白馬中不動神色。身旁的護衛勸其稍微遠離,他也沒有理睬。他望著軍陣側麵的遠方,那個在天邊升起的太陽。“希梅斯的太陽,終於架在了布蘭斯的頭上啊。”他漫不經心地對親衛隊說著這般耐人尋味的話,對眼前的戰事毫不在意。
此時其他三個方向的包圍軍紛紛加速向布蘭斯軍隊靠攏,很快布蘭斯的軍團便四麵受敵,敵人的銀槍與劍刃很快再次集聚成強大的戰鬥力!即便布蘭斯士兵在結界中如風一般迅捷,也抵不過這般懸殊的人海攻勢,剛才的氣勢很快便受到了打擊。
隻見布蘭斯軍團中死傷無數,而維係數千人的風係魔法的結界已經讓安德烈的身上的魔力消耗殆盡,隻剩下蠻力與意誌的拚殺。外圍的士兵頂著側麵與後方的敵人,前陣和主陣的士兵繼續往前麵衝,直到四周的敵人一排排被擊倒後,再湧出一排排新的敵人,布蘭斯的陣隊終於被衝散了。
而前方倒下的士兵卻在萬軍中開辟了一條道路,他們如一支長矛尖刺,直入敵陣中央,血液濺射彙聚成一道鮮紅色的河流。安德烈一路砍殺著沿途的敵人,誓言之劍上沾滿了敵人的鮮血,直到身邊的友軍一個個在呐喊中倒下,安德烈終於有機會靠近了幾十米遠的前線指揮官:洛德。
但這時希梅斯陣後的騎兵卻向著安德烈的軍隊衝來,眼看著布蘭斯幾千人的軍團猛地廝殺剩僅幾百人,安德烈使出最後的魔法,他依靠誓言之劍中僅存的一絲魔力,向前劃出一道小型的颶風!
颶風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卻有效地對騎兵們形成衝擊,無數士兵從馬上跌落,馬匹被風刮倒。
洛德指揮官的馬匹受到了驚嚇,連忙驚叫並後退了好幾步後,倒在了草地上。
洛德摔倒在地麵,但他很快站起來,亂軍中望著站起來後逃跑的白馬,心中很是鬱悶。
而安德烈乘機踩著倒下的士兵,迅速奔向敵軍指揮官洛德,他迅速躍過親衛隊,剛好落在洛德指揮官的正前方,洛德的注意力這才從逃跑的白馬身上轉移過來,終於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誓言騎士安德烈。
但這已經躲不了安德烈的攻擊了。
隻見安德烈猛然舉起手中的誓言之劍,向眼前身披銀盔的洛德砍去。
這一刻,黎明的太陽照射著安德烈臉上的淤血,那道滿是汙泥和鮮血的盔甲反射出紅色的光芒,倒下的布蘭斯士兵的屍體更是通紅,那道紋印著藍鷹的旗幟,被淹沒在模糊的血肉內,但那個藍鷹的標誌卻在安德烈心中化作前進的動力。
它仿佛就在前方,以至於讓安德烈即便犧牲,在那之前也斬殺敵將,詮釋著布蘭斯永恒的輝煌……
——(7)——
藍鷹標誌著布蘭斯王國,銀鷹標誌著希梅斯王國。
兩國自建國以來,未曾敵對,反而和睦友好聯盟。
但這一刻。那個揮動著誓言之劍的男人,似乎將成為黎明中的佼佼者。為兩國的戰爭曆史開創一段悲壯的史詩。
但,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所身處的地獄。
一切希望與榮譽都隻是美好的幻想。
……
安德烈的劍刃突然停在了洛德的脖子邊。
隻要輕輕一揮,也許便人頭落地。
沒有人阻攔他,沒有人攻擊他。
“鬧劇結束吧,可憐的騎士。”洛德竟麵無表情地說出一句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而就在那個瞬間,安德烈竟從洛德身上感受到這輩子從未感受過的強大魔力。
他手中的劍停在洛德的脖子邊,劍刃反射著紅光,上麵的血滴落在洛德的盔甲上。
根本不需要使用魔法,也許洛德隻是輕輕釋放了點魔力,試圖對安德烈形成精神上的威懾。
但安德烈的手臂卻是詭異般顫抖的。
措不及防的恐懼,讓他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捏般,無法呼吸,顫抖的四肢像紮根在了原地,無法挪動半步,整個人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也許是終於感受到了地獄的可怕,以至於他的嘴巴都說不出話來。
甚至連他的靈魂都受到都了驚嚇。
他很想揮動劍刃,可是……
他做不到。
洛德卻隻是伸出手擦了下安德烈臉上的汙泥,平靜地說道:“可憐……”隻是這普普通通的兩個字,卻讓安德烈感受到無比的恥辱。
無法形容的恐懼占據了他的全身,仿佛相比所謂的死神,眼前的洛德……更為恐怖。
這個希梅斯國王年輕的表弟,前線指揮官:洛德將軍。身上所蘊藏的魔力,竟是如此的可怕……
就連布蘭斯國王威利……不,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有如此力量!
安德烈僵硬的臉上伴隨著顫抖,麵對著恐怖的洛德,雙腳不禁發軟……不得不跪在地上,連手中的劍都掉落在地上,雙手麻木,眼神變得無比空洞。
他隻是不斷地默念著什麼……
“願……聖鷹永恒光輝庇護……願……聖鷹永恒光輝庇護……”
留給安德烈的,隻剩下幾句空洞的又如夢幻般的祈禱。
而眼前的洛德,隻是擦拭著盔甲中的血珠,仿佛是在說,‘你弄髒了我的盔甲’。
他轉過身去,讓親衛隊讓出一匹白馬,騎上便跟著行軍離開了……
他甚至沒把安德烈當作一種威脅!以至於犧牲掉那麼多的士兵,也不屑於浪費一絲魔力在安德烈身上。冷血與無情常與洛德同在。
而這般藐視讓身為誓言騎士的安德烈無地自容,但又能怎麼樣呢?
什麼榮譽,家園,在這無法想象的強大魔力麵前,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隻剩下恥辱與絕望。
洛德騎著白馬領軍向著布蘭斯王城進發。
臨走前,他隻是輕輕朝著身後的副官示意了下。
一排弓箭手便對著安德烈齊射。
亂箭穿過安德烈的胸膛。
安德烈跪在地上,吐著鮮血。
緩緩倒下。
……
黎明的太陽終於高高掛在天空,但布蘭斯的樹林再也沒有往常鳥兒的嘰嘰喳喳,那些紅色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山腳,那些士兵的屍體將永久地掩蓋在這片樹林中。
再,無人問津
再,無人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