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瑀安靜地等待她演奏完這首曲子。
“它叫《青花瓷》。”安然放下笛子，起身緩步向他走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音符跳動的餘韻，沈書瑀看著小姑娘向他走近，平靜的心卻似乎泛起一陣漣漪。
“好聽嗎？”安然走到他麵前，拿著笛子的手輕輕垂在身側，抬起頭來看他。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眼眸清澈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似乎藏著無盡的溫柔與故事。
陽光透過她的發絲，灑在她的臉頰上，為她平添了幾分溫暖與柔和。
沈書瑀不說話，徑直從她身邊繞過去回家。安然跟在他身後，沈書瑀聽到身後的動靜，非但沒有放慢腳步，還走得更快了。
“學長，你今天能再帶我出小巷一次嗎？”安然小跑著跟在他身後，討好的語氣之下是難掩的緊張。
沈書瑀倏地停下腳步，回過頭，微冷的眼眸垂下，看著她：“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是怎樣的人？”他的目光狠厲如刀刃，寒氣逼人，直透人的心底深處。
明明看起來是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少年，身上的氣質卻不敢讓人靠近，有種老練的邪魅與陰晦。
安然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哆嗦著聲音回答：“……聽說了。”
聞言，沈書瑀嘴角勾起一抹不明顯地弧度，他抬腳向她走來，逼得安然一步步後退。
少年個子很高，沉默而消瘦，薄薄的校服襯衫蓋住肩胛骨，上衣下擺輕揚，一雙腿筆直修長，青筋畢露的小臂上還留著一道傷口，嘴角的小傷口也還能看得到。
狠戾的同時給人一種破碎感。
安然雙手抵到後背的牆上，仰著的小臉神色緊張，甚至咽了咽口水。沈書瑀俯身，盯著那雙好看的眼睛，很輕地嗤了一聲：“我不是什麼好人。”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
“學長！”安然反應過來去追他，完全沒留意腳下的石板。
忽然間的失去平衡，安然身體猛然傾斜，雙手在空中亂舞，試圖抓住什麼來阻止下滑。然而，她的手指隻是匆匆掃過掃過冰冷的地麵，無法抓住任何東西。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疼痛像閃電一樣，從膝蓋傳遍全身。
竹笛滑出去好幾米，落到沈書瑀麵前。
手掌被擦破了皮，絲絲鮮血滲出，安然卻一聲不吭，咬著牙站起身來。
沈書瑀看著地上的竹笛，微微皺起了眉頭。
安然的眼裏蘊著淚水，硬是沒喊一聲痛。她拍拍身上的灰塵，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走過去把地上的笛子拾了起來。
“我先走了。”安然背對著她。
沈書瑀從兜裏掏出一根糖，三兩下撕開糖紙扔進嘴裏，嚼了幾下，出聲：“好學生。”
他的嗓音低低的，有些不清晰。
安然不回頭地應：“我不是好學生。”
“我送你回學校。”
“我自己能找到路。”
沈書瑀訕笑，仰頭看了眼布滿紅霞的天際，輕飄飄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無奈：“等你拖著腿找到路出去，估計都要上課了吧？”
安然吸了口氣，少年已經幾步走到自己麵前，低身：“我記得你，不會躲雨的小傻子。”
安然頓了一秒，沈書瑀已經站直了身，先一步走在她麵前。安然看著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心髒好像被牽動了一下。
“喂。”到了校門口，沈書瑀叫住就要往裏走的安然。安然回過頭，他卻突然彎腰，目光和她的視線齊平。那雙好看的眼睛裏不再隻有冷漠與狠戾，多了幾分平靜。
“小傻子，別和我走那麼近。”
安然目光平靜而淡然，看著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還有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隻一瞬，她語氣堅定：“我們會再見的！”
沈書瑀倏地勾了下唇，笑得有些漫不經心：“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