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敘的學生上門拜訪，安然給陳灝傑輔導功課的地點也由客廳改成了書房。
中場休息二十分鍾，陳灝傑到客廳去和哥哥姐姐玩，安然就自己待在了書房裏。
窗外的陽光透過輕紗般的窗簾灑在書桌上，斑駁的光影與桌上的書籍相映成趣；木質的書架靜靜地矗立著，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有古典名著，有現代文學，有外國小說……書架上吊著兩盆綠植，給書房增添了幾分生機。
而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堵照片牆。
牆上的照片大小不一，有的已經泛黃，有的色彩依舊鮮豔，有的是精心擺拍，有的則是隨手拍攝……每一張照片的背後都講述著一個生動的故事，記錄著白清敘從教的這二十幾年。
白清敘推門進來的時候，安然正對著一張照片看得出神。
那是沈書瑀在江北高中的畢業照。
照片中的少年穿著一件淡雅的白襯衫，站在班級的最後一排，襯衫的紐扣留下最上麵的那顆沒扣上，衣領兒翻得正正的，給人嚴謹又整潔的感覺，同時又不經意地流露出少年的青澀和稚嫩。他麵對著鏡頭，眉眼如畫，唇角帶著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眼裏卻不含半點笑意，透露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桀驁不馴。
那是19歲的沈書瑀。
她錯過了的沈書瑀。
“怎麼樣，很帥吧？”白清敘走到她身邊，和她看著同一張照片。安然笑了笑，點頭：“是很帥。”
“那不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學生！”白清敘語氣裏有些小得意，“那小子當年可是憑著這張臉俘獲了無數少女的心，險些成為校草的。”
安然不說話，她心裏清楚，沈書瑀這張臉，的確具備成為校草的條件。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用險些，而不是說他就是校草？”白清敘對安然如此平淡的反應 ，但安然隻是轉頭，很平靜地看著她。
“因為傳聞他已經已經有女朋友了，這個消息傷了很多女性同胞的心，投給他的票就少了。”白清敘說著自己笑了起來，但安然不笑，所以沒一會兒白清敘就停止了笑容。
有些沒意思。
“然然 ，”白清敘叫她，聲音溫和，目光中滿是慈愛，摻雜著幾分悲傷，“敘姐覺得，阿瑀口中的女朋友，就是你啊！”
白清敘告訴了她那一年在沈書瑀身上發生的事。
剛來到江北高中的沈書瑀人氣很高，即使江中對學生早戀的事管得非常嚴，還是有很多女生冒著風險給他寫情書。
直到有一天，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說沈書瑀已經有女朋友了。
白清敘把沈書瑀叫到辦公室去詢問情況。
“我自己承認的。”回答時，沈書瑀表現得很從容。他的神色總是很淡，那雙深邃的眼眸總是黑漆漆的，讓人看不清他的心中所想。
“對方是誰？”聽到沈書瑀親口承認時， 白清敘的確是想過放棄他的，可那一雙眼，是那樣的執拗。白清敘歎了一口氣，想要為他做思想工作，可沈書瑀執意不肯將女生的名字說出來。
“我會考上江北大學的！”出辦公室前，沈書瑀語氣十分堅定地保證。
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白清敘密切關注著沈書瑀的一舉一動，卻沒有發現他有和哪個異性走得很近。
她一度懷疑沈書瑀戀愛就是他給自己找的借口。
元旦前的那個周六，白清敘突擊檢查他們周末在校的情況，看到了沈書瑀坐在樓梯上，一遍又一遍地撥打那個始終無人接聽的電話。不知道打了幾遍，他放下手機，盯著黑漆漆的手機屏幕發呆。
那是白清敘第一次在一個少年的背影中看到了孤獨、無助和淒涼。
她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老師，”他的聲音很低，語氣裏是抑製不住的難過。“有什麼事是需要老師幫忙的嗎？”白清敘問他。
他搖頭，又把頭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