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從賊案,李香君(1 / 2)

從進入南京城,一直過了年關,皇上隱居深宮不出,既不上朝,也不接見南京官員。

正月初一,群臣在內閣首輔史可法、禮部尚書錢謙益帶領下,入宮賀歲,卻被攔在承天門外。

天上飄著雪花,寒風凜冽。

錢謙益見到閆爾梅等人從宮裏出來,有說有笑,這些個皇帝身邊的親信大臣滿麵春風,顯然在宮裏與皇上相談甚歡,他不由得妒火中燒,又恨又氣。

錢謙益朝旁邊清流們使了個眼色,翰林院編修吳偉業、兵科給事中陳子龍雙雙跳了出來,張開手臂攔住範景文,扯著範景文衣袖不讓他坐上轎子。

範景文吃驚道:“二位,你們這是何故?”

吳偉業指著範景文鼻子罵道:“老賊,你致使京城陷落,投降了李自成,還有何臉麵來南京做官?太祖爺就葬在南京城,你麵對孝陵不覺得羞愧嗎?”

“我沒有投降李自成,皇上是清楚的!”範景文道。

吳偉業蔑笑:“皇上受到你的蒙蔽,沒有識破你的奸惡。可我們這些人眼睛雪亮,絕不允許奸臣當道,更不許貳臣賊子辱沒朝廷尊嚴!”

“我輩正人君子,豈容得下一個卑鄙小人立於廟堂之上。我今天要清君側,為國除賊!”陳子龍血氣方剛,擼起袖子,抬手給了範景文一耳光。

範景文被打懵了,從年紀上來說,他可以算是陳子龍的父輩;從官位上來說,他堂堂正二品大員,豈是小小的兵科給事中能相提並論的?

可事情就是這麼詭異,陳子龍打了範景文,周遭的大小官員們無動於衷,沒人上前製止,反倒起哄。

蔣德璟在轎內聽見了動靜,急忙鑽出轎子,恰好看見了陳子龍毆打範景文的場景。

正要奔過去阻攔,卻被閆爾梅叫住了。蔣德璟道:“閆軍師,範大人被打啦,我去勸架,你去宮裏稟告皇上。”

“不,讓他們鬧吧。”閆爾梅淡然道。

蔣德璟茫然不解,閆爾梅拉住他的手臂,輕聲道:“陛下說了,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先讓這些自詡為正人君子的清流們瘋狂個夠,皇上自有主張!”

“可……可範大人無故遭殃,哎,這算怎麼一回事?”蔣德璟跺著腳,歎道,“我真懷念在江北的日子啊,君臣上下齊心,一心圖治,人人都在做正事,哪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黨爭!”

閆爾梅伸出手接住紛紛揚揚的雪花,道:“春天來臨之前,總有寒風狂雪。蔣尚書,沉住氣,莫要打亂了皇上的部署。”

兩人坐上轎子揚長而去,走得遠了,還能聽見錢謙益的大喊小叫:“臣禮部尚書錢謙益,奏請皇上誅殺投降從賊之人!皇上不答應,臣就跪死在承天門外!”

“臣等奏請皇上誅殺投降從賊之人!”清流們喊著,齊刷刷跪在雪地裏。

可憐的範景文,被打得鼻青臉腫,最後是在家丁拚命保護下,才撿回了一條老命。

接下來幾天,清流們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從賊案”。所謂的“從賊案”,就是清算那些投降過李自成又南下的官員,主要矛頭指向範景文。

後來範圍擴大,就連難民們也遭了殃。許多剃了發的難民安置在應天府墾荒,清流們煽動各縣衙役、百姓與難民們為難,驅趕他們離開,燒了許多草房。

最倒黴的人,還是阮大铖。阮大铖帶著戲班巡演歸來,幾個月的奔波,累得他精疲力盡,想著好好過一個春節。

可正月初五這一天,黃宗羲、顧炎武這些複社學子圍了阮府,叫罵不止,揚言要放火燒房。

阮大铖急得跳腳,又萬分委屈:“劉宗周去徐州麵聖,請求誅殺周遇吉等人而不得,矛頭指向了我;如今清流們搞出個‘從賊案’,我又沒有投降過李自成,為何圍了我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