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千古風流事(1 / 3)

那是天朔統一九瀛大陸的第五年。

彼時卑焽已經成為天朔版圖上一個行政區域。卑焽王夜修在天朔攻到巣州時舉城投降,與天朔秘密簽訂協議,天朔轉而攻打碧羅。

天聖帝完成統一後封卑焽王夜修為靖陽王,留守碧羅故都錦都。夜修隻有一位王妃,沒人見過王妃的樣貌,她深居簡出,和年幼的世子子淵住在離宮。

這一年天聖帝三十五歲,除了皇後明氏所出萱荷公主,再無子嗣。而恰逢這時,一位忽然冒出來的皇子成了舉國上下談論不休的話題。

這位皇子年十五歲,天聖帝讓他認祖歸宗,取名玄寧。下令全國歡慶皇子回歸,帝都日曜城舉行盛大的典禮,國內三品以上官員及各地王爺皆在邀請之列,並且明令攜帶家眷。

天聖帝清心寡欲,子息單薄,玄寧王子雖然隻是早年的風流帳,卻備受恩寵,誰還不加緊著巴結,說不定將來便是繼承大統的太子。

靖陽王一家備齊禮物,上京慶賀。這是靖陽王妃第一次出遠門,帶上小世子子淵一起,一路顛簸到達日曜城。

日曜城的繁華讓錦都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剛到達日曜城,這常年在南方水鄉居住的靖陽王便被王城的氣勢折服,深深迷醉在帝王的至高無上權利之中。

馬車內靖陽王妃和小世子子淵卻都如出一轍地安靜,沒有被外界的繁華所吸引,對於一個年僅五歲的小孩來說,這樣的沉穩內斂實屬難得。

可還是讓靖陽王有些不滿,低頭向內詢問:“子淵,想看看帝都的風光嗎?”

子淵在馬車內恭恭敬敬地回答:“多謝父王,母親長途跋涉,有些累了,讓孩兒在車內陪她吧。”

靖陽王縱有不悅,也隻能忍住了,騎著馬帶領自己的人跑向前,看看更多地方。

車內子淵一身雪白錦衣,腰間綴了一塊玉佩,龍鳳相接,擁抱太陽的形狀,他雖然小,卻生得麵如冠玉,仙姿玉貌,舉手投足之間有若蓮開十裏,葳蕤生姿。雙眉間有不同於同齡孩子的幼稚天真,卻是穩如泰山,早熟得過分了。

“娘,您累了嗎?”子淵仰起小臉,看著身邊輕靠著軟墊的母親。今年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大夫也束手無策,而父王像是對娘死了心,除了送補品和珍奇,從來都不會來看娘一眼,這一次若不是皇上下旨,恐怕娘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踏出那所別院的大門了。

父王在軟禁娘,這一點他很清楚。

可是為什麼?像娘這麼美麗的人,父王難道不愛她嗎?

靖陽王妃微微睜開眼睛,故地重遊的感慨,讓她不忍心去看一切,所以幹脆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看,沒想到會讓子淵擔心了。

“不累,淵兒累了嗎?”

子淵稚嫩的小臉揚起一抹純真的笑容:“孩兒也不累。”

靖陽王妃忽然感覺一股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惆悵。

各地王爺的家眷均被安置在皇宮西側的養儀宮,靖陽王妃一家收拾好一切,子淵被宮女領著出去玩,隻剩下靖陽王夜修和王妃慕決。

夜修很怕單獨麵對她,當年他一個決定害了自己和她,可他若不這樣做,卑焽將麵臨更大的災難。他不忍心看自己的百姓遭難,唯有舍棄她了。

“子淵說你不舒服,好些了嗎?”端著茶盞,不敢抬頭與她目光相接。

慕決稍微整理裙袂,聽到他的話卻有意不答,反而說:“王爺若覺得別扭,就請出去吧。”

夜修忽然惱怒,被心愛的人三番四次傷害,他不是銅牆鐵壁,也有會痛的時刻!“慕決,你別忘了我終究是你的丈夫!”

“王爺不滿意我,大可以把我休了趕出去!”她絲毫也不退讓,一雙眸子清冷淡泊,沒有一點情意。

夜修心灰意冷,頹喪地放下茶杯:“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子淵是無辜的,他還小……。”

慕決忽然冷笑一聲:“王爺誤會了,子淵並非王爺的孩子。”

“你想報複我嗎?你就這麼恨我!?”夜修倏地站起來,握緊雙拳,很努力才克製住一股殺人的衝動。

“你可以認為這是報複,但我所說沒有一字是虛言。”慕決像是一個勝利的強者,高高在上俯視失敗者的痛和傷,“讓我告訴你,子淵的父親便是天聖帝裕羲,你沒想到吧。”她已經醞釀好龐大的複仇計劃。

夜修像看著陌生人那般看著她。

當年,天朔大軍快要攻占巣州,碧羅援兵遲遲未到,被逼之下他隻能聽從大臣的建議向天朔投降,秘密簽訂協議,卑焽不插手碧羅和天朔間的任何事。隻要戰後他把慕決送到裕羲手中,便可保卑焽百姓安然無恙。

看著生靈塗炭,他隻能答應,可是最後天朔大軍攻破錦都之時,卻出現了另一個慕決,因此他可以留住她。

“小世子,您怎麼跑這兒來了?”宮女急急忙忙跑上來攔住子淵。

子淵冷靜地說:“我回來拿東西,你們不用擔心。”他的小臉有些蒼白,眼珠子慌亂地閃爍著。

宮女沒有發現異樣,領著他到禦花園去玩。

和他同齡的孩子很多,不管是男是女,都喜歡和他一起玩,他長得像麵捏的娃娃一樣,漂亮得讓任何人都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