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擋酒事件過後,董事長對劉子俊又多了幾分信任,並且逐漸開始將部分權利下放給他。劉子俊依然不驕不躁,在公司裏低調做事。董事長倒是對這樣沉穩成熟的他越來越欣賞了。
一轉眼,四年時間匆匆而過。劉子俊憑借著平日表現早已進入了公司的管理層,對公司的各項工作更是得心應手,算得上是董事長的得力助手了。如今的他,嶽父花費心血栽培,妻子溫柔兒子聰明,人生看起來似乎沒什麼遺憾了。
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臉,一種森森的恐懼感從心底升起,迅速籠罩全身,仿佛要吞噬掉他的靈魂------再怎麼美好再怎麼風光,這全部都是別人的人生。
更何況,他從沒忘記和別人交換命運的目的。這幾年裏,麵對著妻兒,他偶爾也會迷失也會猶豫,但一觸及到心髒外包裹的堅硬外殼,所有的動搖都會灰飛煙滅。
他交換了別人的命運,就是為了毀掉那個女人的人生。
“小劉,今天怎麼這麼早回去了?”同辦公室裏李姐的聲音將他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他露出了一貫的笑容,“是啊,今天有點事。”
李姐衝他眨了眨眼,“今天好像是思媛的生日吧。不用說,一定是給她慶祝生日去了。公司裏誰不知道你們是最恩愛的夫妻,結婚四年還和談戀愛時一樣呢。”
“李姐你就別取笑我了。”他揮了下手轉身而出,隻留給了對方一個瀟灑的背影。
李姐說得沒錯。今天是何思媛的生日。像往常一樣,他在市區最高檔的精品花店訂了一束從荷蘭空運而來的鬱金香------那是何思媛最喜歡的花。
位於市中心的精品花店由於價格高昂,所以平時客人並不算多。此刻除了劉子俊外,還有一個年輕男人也正在店裏挑選著花束。老板娘一看到了這位老客戶就笑吟吟地迎了上來,將早已準備好的花束交給了劉子俊。劉子俊接過花正要從兜裏掏錢包,那個正在選花的年輕男人突然從旁邊跳了出來,惡狠狠地拔出匕首威脅他們把錢交出來。
老板娘頓時嚇的臉上沒了人色,直往劉子俊身後躲。而劉子俊則在看清那歹徒的容貌時不禁大吃一驚------那張臉竟然和原來的他長得一模一樣!雖說人有相似,但不可以相像的分毫不差,竟然連左眉上的一顆痣都一模一樣!那根本就是他自己!
在這種情形下看到另一個自己,劉子俊一時腦中空白,毫無反應地就愣在了那裏,根本沒聽到那歹徒在說些什麼。直到小腹部一涼,這才發現對方的匕首已經插進了他的小腹中,同時還伴隨著那人尖銳的聲音。
“不就是要你們拿幾個錢出來,磨磨蹭蹭的一點誠意也沒有。你這是活該!”
看著自己的鮮血泊泊流出,劉子俊的意識也逐漸開始模糊,難道就這樣死於非命了嗎?可是他還沒有複仇啊……他不甘心……真不甘心……可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昏迷之前在他腦中閃過的最後畫麵,竟然是何思媛帶著兒子蕩秋千的畫麵。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迷迷糊糊醒過來時,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懸在頭頂上方的瓶子,瓶子中那鮮紅色的液體正透過導管一點一段注入他的血管中。
“爸爸爸爸!你醒了!”兒子興奮的麵孔放大出現在他的麵前,小臉漲得通紅,“你睡了好久好久呢!”說著他又推了推趴在床邊的何思媛,“媽媽,媽媽,爸爸醒了!”何思媛抬頭一看也是驚喜無比,連忙問道,“小磊,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
劉子俊搖了搖頭,“我感覺好多了。這真是飛來橫禍。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我當時接到電話都嚇懵了。還好那一刀沒砍在要害,真是老天保佑。”何思媛一臉慶幸地站起了身,“這麼長時間也有點渴了吧?我給你倒口水喝。”
“爸爸爸爸,你不會有事的。因為有媽媽救你哦。“趁著何思媛倒水的功夫,兒子笑嘻嘻地湊到了他的身邊。
他愣了愣,“什麼?”
“這些,都是媽媽身上抽出來的哦。”兒子指了指瓶子裏的血液,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聽到外公和媽媽說話了,媽媽還讓我不要告訴你。”
媽媽身上抽出來的?難道這些都是何思媛……他不禁心頭微震------對了,他的血型是稀有的熊貓血型,沒想到何思媛的竟然也是……怪不得她的臉色看起來那麼蒼白,怪不得她累得趴在床邊睡著了。此刻,她的血,正在一點一滴的滲入他的身體,和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融為了一體,再也無法剝離。
看著兒子討好的笑容,他心中百般滋味湧現,伸出右手溫柔地撫摩著那張和何思媛也有些相似的臉。摸著摸著他忽然摟住了兒子,心裏覺得有些溫暖,卻又覺得更加悲傷了。
他始終不明白,做夫妻做了四年,何思媛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個善良明快的女孩,她會為窮人做善事會為受傷的小動物哭泣為受侮辱的人不平,喜怒哀樂,都是那麼跳脫直接。
為什麼她會做出那樣殘忍的事?為什麼?
難道平時的一切都是她的偽裝?如果這樣的話她的偽裝本領未免也太高了。
如果……如果她不是殺死自己親人的凶手……那該有多好……
那該……有多好……
接下來好幾個晚上他竟然失眠了,哪怕是迷迷糊糊睡了幾分鍾,也是腦中亂糟糟一片,就像是有兩隊人馬不停在那裏廝殺。這麼的情形差不多維持了半個月,在之後的一個雨夜他終於不再失眠。
他竟然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家,客廳的電視裏播放著當天的新聞,沙發前的茶幾上堆滿了各種水果和零食,父母和懷了孕的姐姐在沙發上閑聊,不時傳來一陣陣笑聲。很快談話聲被一聲門鈴打斷,母親起身去開門,原來是姐夫買了姐姐最愛吃的良記叉燒過來。姐夫將頭靠在姐姐的肚子上,笑著說,經常聽到有人說生孩子不如生塊叉燒,兒子,你可要比叉燒爭氣啊……”全家笑成了一片,唯有他,作為一個旁觀者也根本參與不進去。
畫麵不知何時又轉了。他看到了隻有七八歲的自己。似乎是生了病,正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父母和姐姐都圍繞在他的身邊,有人給他講故事,有人給他喂甜甜的梨子水。忽然天邊響起了一個驚雷,父母和姐姐匆匆起身,爭先恐後地向前擠……
“別走,爸爸……媽媽……姐姐!”
醒來之時,他一摸臉頰,竟然已是淚流滿麵。
點點滴滴的往日回憶就像是砂粒,硌的他眼睛生疼生疼。
往日親情難以忘懷,昔日仇恨不可忘記。
“老公,你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睡在身旁的何思媛似乎也被驚醒,一臉關切地伸手來攬他。
他如避蛇蠍的躲過了她的擁抱,盯著她的眼睛啞聲道,“不知怎麼回事,我居然做到了四年前被撞死的那家人。”話音剛落,他並不意外地看到她臉色大變,不過很快她就恢複了正常,隻是低垂視線避過了他的目光,淡淡道,“怎麼會做夢做到那個,都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好了好了,別亂想快點睡吧,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些話就像是一大把銳利的冰針,狠狠地戳入他的心房,痛得他想大叫,痛得他想掐死眼前的這個女人。
死死攥住雙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躺了下來。
從這一刻起,他的複仇之心不會再為任何人任何事動搖。何思媛,你和你的父親準備好迎接這場暴風雨嗎?
12 最後的真相
兩個月之後,綠意集團一個極為重要的海外訂單出現差錯,這個差錯給集團帶來了不可估量的巨大損失,並且直接影響了接下來的合作。偏偏禍不單行,還沒等這次危機過去,集團又爆出了一個大醜聞,董事長因吸毒和涉嫌行賄被捕。這下子,集團頓時失去了主心骨和決策人,董事長隻能暫時授權親生女兒何思媛暫且管理集團的所有事務,女婿韓磊則隻是協助管理。雖說忽然遭逢巨變,但何思媛畢竟也是見過世麵的,在最初的震驚傷心後慢慢冷靜下來,很快就投入了集團的所有事務之中。她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在爸爸回來之前替爸爸管好公司。
在一係列意外的打擊下,綠意集團的信用度急劇下跌,不少原來的合作夥伴都紛紛取消了訂單,令集團的整個運營更是舉步維艱。
此時,劉子俊正獨坐在酒廊裏,神態悠閑地品嚐著一杯88年的意大利紅酒。或許是心情舒暢的關係,今天的紅酒味道似乎特別濃鬱醇香。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個差錯的始作俑者自然是他,就連設計栽贓董事長吸毒,也是他的手筆。至於行賄麼,這樣的大集團有幾筆爛帳是非常正常的。劉子俊抿了一口酒,微闔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董事長對他還是存有一絲忌憚,果然如他所料將集團的一切都交給了自己女兒打理。
這個老家夥,真以為這樣他就束手無策了嗎?
劉子俊握緊了玻璃杯,抿唇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
接下來隻要把那塊絆腳石挪開,集團的所有權力就會歸他所有。到時他想怎麼折騰這個集團都無所謂了。這對父女的依靠不就是這個集團嗎?當初能順利脫罪不也是因為有足夠多的金錢嗎?等到這些消失的話他們會不會痛苦萬分?
不過,這些痛苦還遠遠不夠。
劉子俊從酒廊回到家中已是半夜了。兒子睡得正香,何思媛倒還未睡,像往常一樣等著他。四年了,每個他晚歸的夜晚,何思媛都會在客廳裏等著他,執著地為他點一盞明亮的燈。每當看到那明亮的燈,他的心情仿佛就更加糾結了幾分。若這何思媛是個本性惡毒的女人,他一定會甩得幹脆。可這幾年來,她對他始終如一,對其他人和事也是溫柔相待,怎麼也不能將她和囂張的車禍慘案肇事者聯係起來。
劉子俊熱了杯牛奶遞到了她的麵前,臉上的神色溫和又關切,“這麼晚還不睡?來喝杯牛奶,寧神助眠。”
何思媛點了點頭,眉宇間還是籠著化不了的輕愁。
“集團和爸爸搞成這樣子,我怎麼還睡得著。小磊,爸爸他根本不可能吸毒的,警察怎麼會從他家搜出那些東西。我真是不敢相信。”
“放心吧,會沒事的。”他指了指那杯牛奶,眼神溫柔得仿佛能將人融化,”快喝吧,喝了能早點睡覺。明天醒來你回發現隻是做了一個夢。”
“小磊……幸好身邊還有你。”何思媛將頭靠在了劉子俊肩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隻是她沒看到此刻對方眼中閃過的寒光。在劉子俊的再次催促下,何思媛將那杯牛奶喝了精光。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配方真有效,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一夜好眠。何思媛醒來時發現自己正睡在劉子俊的懷抱裏,不禁麵色一紅,唇邊卻蕩起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她剛想坐起身,卻感覺到腦袋沉重如石,兩邊的太陽穴隱隱發脹作痛。
“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一隻溫暖的手伸過來貼在了她的額上,緊接著那張熟悉的俊秀的臉瞬間放大出現在她麵前,秀氣的眉微微蹙在一起,“好像有點熱度,我看還是叫家庭醫生來吧。”
她笑了笑,“不礙事的。我等下吃點藥就好了。”
他搖了搖頭,“不行,一定得叫醫生看過我才放心。”
“你呀。”她的臉上浮出些許紅暈,“小磊你這麼寵我,我會越來越嬌縱的。”
他微微一笑,似有半明半暗的流光從眼瞳一閃而過。
不多時,家庭醫生就到了。他給何思媛做了檢查後迅速和劉子俊交換了一個眼色,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夫人的病……”
劉子俊飛快打斷了他的話,“王醫生,我夫人的父親被抓,集團快要破產,會不會是這些壓力導致她得了暫時性的精神分裂?”
“轟---------”一聲巨響在何思媛的腦中炸開,她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丈夫,似乎完全沒有聽懂對方在說些什麼。
王醫生神色複雜地瞅了何思媛一眼,“這個……完全是有可能。所以我建議將夫人送到醫院去治療一段時間。”
“那太感謝了。王醫生,你先回去吧。”劉子俊彬彬有禮地送走了王醫生,關上門回過頭好整以暇地看著還在發呆的何思媛。
“小磊,剛才的話……什麼意思?”何思媛艱難地開了口。她的腦中仿佛有什麼閃過,快得她根本抓不住。
“你不是聽明白了嗎?”他抿唇一笑。那笑容裏依稀竟有幾分血腥味,就像是久候的野獸終於獵到了自己想要的獵物。
“我不明白!我什麼都不明白!”她翻身想要下床,臉上帶著一絲恐懼,“我要去集團。我現在就要去。”
“抱歉,你哪裏都不能去。”曾經深情款款的眸中凝了寒冰,一絲情意也無,“剛才王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現在隻能先送你到精神病院去待幾天。”
“小磊?你瘋了嗎?你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她的聲音裏帶了幾分顫抖,像是不認識般盯著那個想要娶她的男人。
他森森盯著他,眼底仿佛閃動著地獄深處的火焰,“為什麼……你還記得8年前那起車禍嗎?你撞死了一家人……”
“什麼!?”她的眼睛瞪得更大,像是看怪物般看著他。
“或許你都快忘記了吧。對你來說,那不過是一次練車失手,可對我……”他頓了頓,到底還是沒將交換命運的事說出來,“對我的朋友來說,卻是人生的毀滅。”
她愣愣地盯著他,眼珠都好像沒有轉動一下,聲音聽起來更是古怪,“你是說那是你的朋友?”
“沒錯。”他低頭看了看手表,茶裏的安眠藥就快要發生作用了。
“韓磊!你這個瘋子!你根本-------”還沒等這句話說完,她就一頭就載在了地上。
劉子俊的臉上有不明意味的神色閃過,似是有些恍惚和哀痛,但很快就恢複了原有的冷酷。沒過多久,門外如幽靈般閃進了兩人。
“把她直接送到精神病院。”他神色淡淡吩咐著,心裏卻好像被一隻大手拽了把,猛的抽搐了幾下。
13 意料之外的真相
一轉眼,距離何思媛被送到精神病院已經有半個月了。劉子俊和精神病院的院長關係相當不錯,所以何思媛還得在裏麵待上很長一段時間。據說開始幾天她也吵鬧了一陣子說什麼自己沒病,是被丈夫害的,但醫院裏根本就沒人理她,無論她說什麼都被當作是瘋言瘋語。幾天過後何思媛就完全沉默下來,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
相比較處理這些事,兒子每天的詢問才是令劉子俊最為頭疼的。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才回來?”兒子又像往常那樣趴在他懷裏略帶委屈地抬起頭,“爸爸,我好想媽媽。”這話一下子就擊中了他胸口最為柔軟的地方。他伸出手臂將兒子抱在懷裏,柔聲道,“媽媽生病住到醫院去了。等媽媽病好就能回來了。”
兒子用那雙黝黑漂亮的眼睛看著他,“真的嗎?爸爸?”
“當然是真的。”他露出了最為溫和的笑容,心裏卻冷笑了一聲。媽媽病好了是能回來,可要是媽媽的病一直不好,那麼……”那個女人的餘生,就在精神病院裏度過吧。活著受罪,才是對她最殘忍的懲罰。
看著兒子純真無比的睡顏,他的心裏一陣柔軟。這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抬起頭望向星空,低聲道,“爸爸,媽媽,姐姐,還有沒見到陽光的小外甥,我總算能給你們一個交代了。”
盡管目的達成,可不知為什麼,心裏卻好像空落落的。胸口的某個角落隱隱有點疼痛,尤其是一想到那個女人,疼痛就好像更加厲害了。
很長一段時間內,兒子似乎是相信了他所說的話,再沒問過媽媽的去向。
一個月之後,董事長的案子終於判了下來。因為涉及經濟罪和藏毒罪,盡管請了有名的大律師辯護,最後董事長還是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劉子俊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和朋友喝酒。他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心裏卻湧起了一陣說不出的失落。
現在,這個家,這個集團全都屬於他了,仇人也得到了他們應有的下場。可是為什麼,他卻覺得心髒的某個地方被堵上了,也品嚐不到那種勝利者的快樂。
甚至,腦海裏有時會閃現過以前和何思媛在一起的生活場景。
-----是自己開始變老了嗎?還是自己變得太心軟了?
不。那隻是習慣而已。畢竟做了四年的夫妻,現在一時有點不習慣而已。
一定是這樣的。
一個人的夜晚總是格外寂寞。劉子俊睜著眼睛躺在冷冷清清的床上,隻覺得全身乏累不堪。不知為什麼,今晚的兒子特別想念媽媽,晚飯吃完就大吵大鬧開始要媽媽。剛才好不容易才哄他睡著了。
他盯著那天花板,眼前卻開始慢慢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明媚的陽光下,一家人在草地上愉快地野餐。爸爸和兒子興致勃勃地在草間玩著抓特務的遊戲,媽媽有條不紊地準備著食物。畫麵是如此美麗,美麗的令人流淚。
在笑聲裏,那位爸爸忽然緩緩轉過了臉-----劉子俊一下子就醒了過來,那不就是自己的臉嗎?
緩緩坐起了身子,劉子俊才反應過來那不過是場夢。
他揉了揉太陽穴,像是要將什麼甩開,很快又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這次的夢似曾相識。充斥著一片白色的醫院,耳邊仿佛出現了滴答滴答的聲音。他抬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鮮紅的輸血管,鮮豔到極至的鮮血,正順著導管,一點一點落入他的手臂裏。那張熟悉的麵容也出現在他眼前,下一秒,她的眼睛裏居然也流出了血淚,聲音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小磊,這都是我的血,都是我的血……”
“啊!!”他再次從夢中驚醒,一摸額頭,居然全是冷汗。
起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後,他才冷靜下來。這些天不知怎麼搞的,總是做夢做到以前的事。這四年來,他的確是度過了一段溫馨的時光。恍然之間,他的心裏竟然開始動搖----自己做得那樣絕情真的沒關係嗎?
鈴鈴鈴-----一陣電話鈴聲突然打破了淩晨的寂靜。劉子俊看到來電顯示,不禁微微一愣----那是來自精神病院的電話。
他接起電話,從那一端傳來了院長朋友的聲音,“韓磊,你送來的人半夜自殺了。”
他的身子一震,手裏的電話差點掉到了地上。院長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來勢洶洶衝得他耳朵裏的每個細胞都疼痛起來。
“你在聽嗎?韓磊?是用刀片割脈自殺的,流了一地的血。你要不要來一趟?”
他攥緊了電話,臉上的堅硬外殼似乎碎裂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初,“一個精神病人而已,你們自己處置好了。”放下電話,他久久地保持著那個姿勢,如同坐化了一般紋絲不動,任憑黑暗和冰冷席卷他的全身。不知不覺,他居然默默流下了一滴眼淚。溫熱的液體被冷風吹幹,在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兒子睡眼蒙矓地從自己房間跑了出來。
“爸爸……爸爸……”兒子打著哈欠無意識地叫著,顯然還沒完全睡醒。
他的神色緩和了幾分,伸手將兒子抱上了床,發現兒子手裏還緊緊捏著一張照片。他的目光在掃過那張照片時忽然定住了,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恐之色。
那張照片很顯然是一對小情侶在車上的自拍。女的是何思媛,男的就是韓磊。兩人的心情看起來極好。但令他感到一瞬間毛骨悚然的是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間,那不正是他親人遇難的一天嗎?
這是怎麼回事?是巧合還是-----?難道發生車禍的現場,那個男人也在?
太陽從天邊升起時,劉子俊才像是從坐化中恢複過來。他像往常一樣吃了早飯,接著送兒子上幼兒園,然後才繼續開車到公司。從幼兒園到公司有個三岔口,就在他等紅燈時,忽然從後麵撞上一輛越野車,他隻聽見砰一聲,整個人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隱隱約約,仿佛有人從那越野車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麵前。
他睜大了眼睛,差點喊出一個熟悉的稱呼,姐夫!可終究隻是吞了口口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太過震驚了。這個人渣怎麼會在這裏?現在死他不怕,可遺憾的是還沒有將這個人拉下地獄。或許是被自己親人背叛的關係,他恨他甚至超過何思媛。
“看什麼看!”他的身上被重重踹了一腳。
“韓磊。我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開口道,“這麼多年,我所要的那些錢沒白花。終於查到了真正的元凶,我妻子孩子還有嶽父母,都需要一個交代。”
真正的元凶?劉子俊感到頭更加痛了。這是怎麼回事?
“真沒想到,那個撞死我一家四口的人居然是你!那千金大小姐也是個傻的,居然為了你幹脆頂包。”姐夫的聲音裏充滿嘲諷和仇恨。
聽到這裏,他終於全線崩潰了。他睜開眼睛,充血的眸子死死盯著眼前人。
他在說什麼?自己怎麼一點也聽不懂。他掙紮著想問什麼,可從喉嚨深處衝上來的卻是濃濃的血腥味。
“當初你撞死我家人的時候,是不是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死在別人的車輪下。”楊琛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韓磊。這是最適合你的死法。”
汽車引擎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劉子俊僅剩的意識告訴自己,姐夫已經離開了。可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躺在這裏等死。隻是,他心裏有太多的震撼和疑問。姐夫剛才所說的一切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真正的凶手並不是何思媛,而是……再聯想到那張照片,不!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現在死。他要知道真相!
“這裏有人被車撞了!快點叫救護車!”不遠處響起的聲音令他精神為之一振。有人發現他了,太好了!或許,可能他能獲救也說不定。一旦他脫離危險,他一定要去找到姐夫了解所有的真相。
他不能這樣混沌的死去。
手術室天花板上的燈帶著慘淡的白色,耳邊是嘈雜的人聲和急促的說話聲。
“糟糕,他的血型是熊貓血,醫院沒有庫存!”
“可以從其他醫院調嗎?再不輸血的話他就沒救了!”
“其他醫院都問過,暫時都沒有這種血型的庫存!”
“唉!怎麼會這樣!”
果然糟糕的很。他居然感到有些好笑,能輸血救他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而且還是被他害死的。這麼說,也等於是他自己害死自己了。
自作孽,不可活。
或許這樣也好,他就能到那個世界去問何思媛了。
突然之間,他發現身邊的人和聲音仿佛一下子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手術室陷入了一片令人恐懼的死寂之中。他茫然的睜開眼,卻看到窗邊不知何時已經坐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少女。她那深黑色的發絲仿佛比最幽深的夢境還要綿長,層層疊疊散落肩下,於夜風中飛舞相疊,仿佛交織成了一張引人墮落的黑網。她的臉白皙如瓷清華如雪,一雙淺金色的眼瞳裏仿佛有妖魅寄宿,流轉著某種魔性的美麗。
“是你!”他震驚地脫口喊道。
少女微微一笑,“按照約定,我來拿屬於我的東西了。”
“不!等一下!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韓磊會變成了凶手?凶手不是何思媛呢?”他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奮力地從手術台上掙紮著坐起,“請告訴我真相,不然我死不瞑目!”
葉宴的目光流轉,“你不是已經知道真相了嗎?你的姐夫說得沒有錯。”
他隻覺得心口仿佛也要裂開,渾身疼痛難忍,“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葉宴輕抿唇角,“你們家人出事的那天,韓磊正好拿到了駕照,想借女友的車練練手。所以何思媛當時一直是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當撞車的一瞬,坐在駕駛員座位上的人正是韓磊。何思媛為了替心上人隱瞞,謊稱是自己撞了車,背負上了所有的責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所以當時才會說那樣的話!”
“是啊,所以我不是讓你考慮清楚嗎?”
冰冷的寒意從心髒那一點源源不斷地擴散到全身。他無力地倒在手術床上,腦中一片混沌,再也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了。他真的很想笑。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最可笑的是,他拋棄了自己的人生,換來的居然是……
原來,思媛是無辜的……她是無辜的……
胸口的那個位置針刺般痛了起來,苦澀得就像是即將窒息般的感覺。
葉宴晃了晃手中的鏈子,“看來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也該拿走我想要的東西了。”
他失神地喃喃道,“拿走吧,都拿走吧。最好把我的命也拿走。這樣我就能親自去向思媛贖罪了。不……不……我也不一定能遇見她,我去的一定是地獄……她那麼好的女人不能夠……不能夠……”
葉宴的眼中一暗,微微勾起了嘴角,“我說過對你的命沒興趣。我要的,是你內心深處的暴怒。”話音剛落,她鏈子中的那顆珍珠忽然撞入他的胸口,在閃過一道白光後又迅速落回了原位。原本呈銀白色的珍珠仿佛瞬間吸收了天地日月的精華,綻放瑩潤無雙的光華,在暗夜裏璀璨生輝。
“剩下的時間,我就不奉陪了。”少女輕盈地立於窗台,長裙隨著夜風飛舞,仿佛隨時都能長出翅膀乘風而去。她在月色下沐浴著最美的光華,像天使般聖潔完美,可投落在地麵上的黑色影子,卻又像惡魔般邪魅恐怖。
他淒然一笑,幽幽道,“你……究竟是天使還是惡魔?”
她輕挽了一下飄揚的黑色長發,笑容宛若黑夜裏盛開的花,“沒有永遠的天使,也沒有天生的惡魔。善惡因果,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少女已經消失不見。就好像----她從來不曾出現在這裏過。
他靜靜躺在手術台上,仿佛聽到時間和生命同時流逝的聲音。像有無數雙細小的觸手撫過他的身體,將生命之線一點一點從他身上剝離。就在快要喪失全部意識前,腦海裏回憶起到卻是那個女人鮮紅滾燙的血,一點一點滴入他身體裏的情景。
她的笑,她的眼淚,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每一個表情,竟已如此深刻地映在了他的腦海裏。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看著深愛的人死去而無能為力,比那更痛苦的是那人死去後才明白自己原來已經愛上了她,而自己,正是置那人於死地的凶手。
人生中的一切痛苦,皆由心生。
你,抱怨過自己的命運嗎?
你,羨慕過別人的命運嗎?
你,曾想過要改變自己的宿命嗎?
(暴怒:源自憎恨而起的複仇或否定他人。在律法所賦予的權力以外,行使懲罰他人的意欲亦被歸作憤怒。)
14 偶像明星
位於城東的高級公寓區,因其環境優雅價格昂貴等賣點,曆來就是明星名人紮堆的地方。在這幢公寓的某個豪華套房裏,一個女人正表情平靜地注視著鏡子裏的自己。鏡子裏映出了一張如含露鮮花般的麵容,柔軟白皙的肌膚,鮮豔欲滴的嘴唇,明媚清澈的眼波,無不昭示著這是一個相當年輕漂亮的女人。
孟雨伸出手輕輕撫摩著自己的麵孔,眼底微微閃動著幽幽的光芒。
在昨天以前,她還隻是一個三流小演員。僅僅一夜之間,她的命運就發生了奇跡般的轉折,她不再是汲汲無名之輩,而是最近正當紅的青春偶像孟菲菲。
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一連串不可思議遭遇,她還是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做夢。那家小巷裏的二手店,那些奇怪的外國店員,還有,那如天使又如惡魔般的金瞳少女……究竟是真是幻?到此刻為止,她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和孟菲菲交換了命運。
孟菲菲,近兩年來人氣暴漲的青春偶像明星,通過選秀節目脫穎而出,出道不久就榮獲最受歡迎新人獎,平時她也隻能從電視節目上看到這位明星而已。盡管自己的容貌長得和這位偶像明星頗為相似,但彼此的命運卻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從電影學院畢業之後,或許是時運不濟,她在圈子裏就一直混得不好。頻繁輾轉於各個劇組,往往隻能撈到個隻有幾句台詞的小角色。更因為容貌的原因,被屢屢暗示潛規則不說,戲路也受到限製。事業停滯不前,但她曾經依然充滿信心,甚至認為隻要有希望一切皆有可能。因為身邊一直……有那個人的陪伴。直到後來發生了那件事,她內心的世界才赫然全部崩塌。
幸好上天還算厚待她,竟然給了她這樣一個難以置信的機會。現在,地位,名氣,以及美好的未來,這一切……全都屬於了自己。在別人的眼中,她就是孟菲菲。
那個人-----如果得知孟菲菲換了人,不知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同一時刻,城中某條人煙稀少的巷子內,幾個十來歲的男孩正在用石子扔著一隻小貓玩。小貓哀哀地叫著,耳朵和身上顯然已經被砸傷,不斷有鮮血流出。為首的胖男孩卻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甚至彎腰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對準小貓的腦袋狠狠地扔了過去-----就在這一瞬間,一道暗銀色光芒迅速閃過,那塊石頭突然轉了方向直衝那群男孩而去!男孩們大駭,急忙想要逃走,卻一個個像是被定住了腳怎麼也無法移動。石頭在離胖男孩麵門幾毫米的地方才掉下來,在地上砰地砸出了一個洞。樹上的葉子同時紛紛落下,竟然無比神奇地幻化為了一隻隻肥碩的老鼠!隨著樹葉不停簌簌落下,老鼠的數量也在不停增加,猶如織毯般將男孩們埋了起來,隻露出了他們的臉和脖子-老鼠們不時還將鋒利的長牙亮在他們麵前。
一下子和這麼多老鼠親密接觸,男孩們都嚇得麵色如土,為首那個胖男孩更是差點嚇尿了褲子,哇哇得大哭起來。
“我還以為有多勇敢呢,原來這就嚇哭了。”一個如冷泉般情透的聲音從他們頭頂傳來。男孩們循聲望去,隻見一位少女正悠閑地坐在樹枝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她的黑色長發放縱地隨風飛揚,在月色下閃爍著琉璃般的光華,半明半昧的光影掠過她的眼角眉梢,為她平添了幾分深不可測的神秘。
胖男孩不顧一切地大叫起來,“姐姐,救命!”
少女撲哧一笑,“嘴倒是挺甜。貓是捉老鼠的,你們這麼欺負貓,那豈不是該和老鼠做好朋友?既然這樣,就讓他們陪你們過夜好了。”她說著隨手扯過一片葉子,漫不經心地卷了起來。
“不要姐姐!不要!我們再也不欺負貓咪了!”胖男孩將頭甩得似波浪鼓般,一臉的後悔。其他男孩自然也是紛紛表決心。少女微笑片刻才吹了下葉子,聲音剛從她口中逸出所有的老鼠又重新變成了樹葉。
待男孩子們驚嚇萬分地一溜煙跑沒了影後,少女跳下樹抱起那隻受傷的小貓,纖細的手指撫摩了幾下傷口後,那幾個傷口竟然奇跡般地複原了。
“以後見到人就躲遠點,尤其是那些熊孩子。下次可沒這麼好運氣遇到我了。”少女揉了揉它的耳尖,“就算遇到我,我也不一定有同樣的心情來救你。”
“看來這隻貓今天的運氣不錯。”一個怪腔怪調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響了起來,在這幽靜的夜裏聽起來似乎透著一股詭異。
少女定睛一看,發現眼前說話的竟然是一隻皮毛全黑的貓咪。和其他貓不同,這隻黑貓是直立以雙足走路的,甚至腳上還穿著皮製的長靴。它衣著華麗,頭頂皇冠,一雙碧眼如寶石般閃閃發光,看起來無比古怪。
少女看過的妖物沒一千也有八百,所以並不吃驚。她盯著它看了一會,目光落在它胸口那撮奇特的白毛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終於閃現一絲驚訝之色,“難道你就是-----”
黑貓得意地摸了摸胡子,打斷了她的話,“怎麼,你認得我?”
“據說在歐洲靠近英格蘭和愛爾蘭的地方有個神秘的貓之國,那裏的貓有自己的智慧,能了解人類的語言,還擁有完整的社會體係,包括皇室成員和平民百姓。聽說他們的國王凱西是一隻胸前有白毛的黑貓,雙眼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最喜歡在黑暗的地方出沒。”她唇角輕揚,笑容明快,“瞧閣下風度翩翩,毛發與眾不同,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凱西陛下?”
黑貓眯眼笑了起來,“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葉宴,果然不愧是流迦的徒弟。”
“你認識我師父?”葉宴有些詫異對方如此了解自己的身份,隻是她好像從來沒聽流迦師父提過有關貓之國的事情,這貓之國的傳說還是母親告訴自己的。
“算得上是吧。”凱西看了一眼葉宴懷裏的貓,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今天幸好你及時救下了這隻貓。既然我遇到了,等會就順便將它帶回貓之國吧。”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葉宴挑了挑眉,心裏不禁也有些好奇,那傳說中的貓之國不知是什麼樣的。聽說貓國王的貓民有時也會出外遊曆,如果有人虐待它們,它們就會變得如犛牛那麼大,並將那些人帶回貓國接受懲罰。
凱西仿佛看穿了她的念頭,笑道,“可惜現在太匆忙了。如果你願意,下次我請你到我們的國家來做客,或許你會喜歡那裏。那裏比人類的世界要簡單清靜多了。”
葉宴眨了眨眼,“那就多謝了。隻要餐點不是老鼠,我多半會喜歡那裏的。”
凱西輕笑出聲,“我會期待你的到來。身為魔王流迦的徒弟,必定也有過人之處吧。”它道了別後就很快消失了。
望著對方消失的方向,葉宴的眼中隱現探究之色,傳說中的貓國王竟然出現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一定是有什麼緣故吧。而且聽它的口吻,似乎對師父並不陌生。貓妖精和魔王也曾有過交集嗎?
一個月之後的某天清晨,孟雨剛睜開眼就接到了經濟人趙姐的電話,“菲菲,今晚鼎新集團的剪彩儀式提前了半個小時。你白天好好休息休息,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知道了趙姐,辛苦你了。那就到時候再聯係。”孟雨放下電話,唇邊浮現出了一絲冷笑。鼎新集團……有意思,這麼快就要和那個人見麵了嗎?
到了傍晚時分,趙姐開車來接她出席當晚的剪彩儀式。鼎新集團,在本市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旗下產業涉及房地產,金融業以及酒店,資產數以億計。這次請孟菲菲等明星出席剪彩儀式,報酬自然也是不菲。
一進入集團那華麗大氣的大堂,孟雨微微攥緊了手指,自從和那個人一起以後,她從來不曾正大光明走進這裏。現在終於名正言順來到這裏,借用的卻是別人的身份。
“菲菲,你總算來了!”一個壓抑著激動的聲音傳入耳中,令她心頭霍然一震。是他!
按捺住略有些煩躁的心情,她深深吸了幾口氣。聲音的主人已經快步來到她麵前,就算她不抬頭,也知道那個人是誰。
鼎新集團老總最疼愛的小兒子楊宙,名副其實的富二代,她曾經的男朋友。
還是那樣英俊的眉眼,那樣熟悉的麵容,隻是此刻呈現出來的愛慕和興奮,落於她的眼中怎麼看都有些諷刺的意味。對了,他最癡迷的不就是孟菲菲嗎?這次剪彩活動看來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路上有些累吧?不如先到貴賓室去休息一下。等到時間了我再來叫你。貴賓室裏我特地叫人給你準備了你最喜歡的點心和零食。”他的聲音溫柔似水,一如初識的時候。
“那就謝謝你了,楊少。你可真是個細心的人。”趙姐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那也要看是對誰。菲菲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不知剪彩儀式結束以後,能不能和我一起用個夜宵?”他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人。感受到對方深情款款的目光,孟雨也對他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啊。”
“菲菲,你終於肯給我機會了。”楊宙眼底的愉快仿佛如流水滿溢而出,俊俏的眉眼因為這愉快而顯得更加生動柔和。
看著這張熟悉的麵容,孟雨的神思有瞬間的恍惚。曾經那如幻夢般的一幕幕如電影膠片般出現在眼前。
“小雨,工作再忙也要記得吃飯哦。我會隨時提醒你的。”
“小雨,我知道你喜歡吃澳門的蛋塔,早上特地叫人去澳門買來帶過來。你男朋友我對你好吧!”
“小雨,拍戲這麼辛苦別拍了,我養你好了……每天隻看著你的臉我就滿足了。”
忽然之間,這些溫馨的畫麵全部消失,隻餘一片空白。耳邊卻赫然響起了那天無意中聽到的對話。
“楊少,還和你那小明星女友混在一起呢?難不成來真的了?什麼時候辦喜事啊?”
“別開玩笑了!什麼小明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戲子,玩玩而已。要不是因為她和孟菲菲長得像,我哪會看上這種小角色。”
“哈哈,我知道孟菲菲是你心裏的女神,誰也比不上。沒想到你癡迷孟菲菲到這地步,沒追上她還特地搞個代替品來。”
“假貨就是假貨,她怎麼能和菲菲比。再陪她玩陣子我也打算撤了。菲菲是拒了我兩次,不過這才更有挑戰性。女神就是女神,哪像那假貨,一追就上鉤。過陣子集團的剪彩儀式要是菲菲肯來,我就覺得有點戲。”
“哈,那就加油了。女人欲擒故縱也是常有的事……”
“菲菲,你還好吧?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趙姐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她的回憶。孟雨側過頭,扯出一絲涼涼的笑容,“我沒事。”曾以為他會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曾無數次被他的溫柔感動,曾將一腔柔情毫無保留托付……就在聽到那些話的一刹那,曾經的幸福和溫馨轉眼都成了笑話,他的每一句話都像鋒利的刀刃,將她的心髒一刀刀淩遲,分解為一片片尖銳的碎片在胸中分崩離析……
剪彩儀式圓滿結束後,楊宙當著眾多記者和客人的麵送上了一大束紅玫瑰。每一朵玫瑰都是從荷蘭直接空運過來,價格不菲。對於不差錢的楊少來說自然不算什麼。不過紅玫瑰代表的花語卻是惹人深思。
圍觀群眾中果然有記者喊了起來,“楊少,你這是在表白嗎?”
楊宙看了一眼孟菲菲,夢中女神笑意盈盈,一臉的鼓勵和期待。他頓時腦子一熱,大聲道,“沒錯!我暗戀菲菲很久了。今天就當眾向她表白!在場各位你們都是我的見證!”
他的話音剛落,從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略顯得意的聲音,“那可要對不起了,楊宙。菲菲恐怕沒法接受你的好意了。”那人故意在好意上咬得重了些,透出了幾分明顯嘲諷。眾人隻見一個高挑的青年走了進來,青年容貌秀美,氣質文雅,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甚是勾人。
“那不是王博嗎?世新集團的小開,聽說他和楊宙一直不對盤,什麼都要攀比。”
“比起楊宙倒也不差,長得也那麼好看。不知孟菲菲會選誰。”
“這下可好看了,明天的娛樂版有內容了……”
孟雨笑吟吟地看著王博,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臂,不顧眾人膛目結舌的表情開口道,“對了,趁這個機會,我向大家介紹一下。他-----就是我的新男友。”
楊宙手裏的玫瑰花一下子滑落在地,他的臉上是難以置信,失望,以及越來越明顯的憤怒。她拒絕了他,在這麼多媒體前明明白白給了他一個耳光,打得他差點腦震蕩。既然這樣,那她之前的那些暗示隻是在耍他嗎?!
“菲菲,今天辛苦了。來,今晚我送你回家。”王博握緊她的手,生怕一放手她就如小妖精般就從自己的指尖消失。
“等一下!”楊宙終於無法忍耐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上前兩步攔住了她,眼底似乎有什麼就要噴薄而出,令人想到了火山爆發的前夕,“菲菲!我不明白。容貌,家世,財富,有哪一點我比他差?為什麼你寧可接受他而不接受我?
孟雨淺笑著轉過頭,那笑容宛若玫瑰含露,百合展蕊,嬌豔動人下卻偏偏隱含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嘲笑和陰冷,“我就告訴你,所有的理由概括起來不過三個字,我,喜,歡。對不起了,楊少。相信你會找到比我更合適的人的。”說著,她撒嬌似地拉住王博的手臂往前走去。就算不回頭,她也能想象出楊宙此刻的臉色。
今天的一切本就在她的計劃之中。先是聯係了追求者之一的王博,讓他在恰當時候到場,再以暗示誘惑楊宙當眾求愛,最後再給予無情的拒絕。讓他所謂的臉麵在客人和媒體前丟得幹幹淨淨。
不是一直仰慕女神嗎?那就嚐嚐被女神踩在腳下踐踏的滋味吧。
15 男人如衣服
兩個月後,娛樂雜誌上又刊登了偶像明星孟菲菲和某官二代公子攜手共看話劇的消息,以前的男友王博很快就消失在娛樂記者的視線裏。沒過多久,孟菲菲和海歸新男友擁吻的偷拍照再次榮登娛樂新聞頭版。一時之間,孟菲菲的換男友速度在娛樂圈內引起了不少議論。盡管私生活惹人非議,但她的演技卻是日益提高,再加上因為換男友頻繁而倍受媒體關注,人氣反而隻升不降,邀請她拍片和拍廣告的合約更是越來越多。
市中心裝修奢華的spa中心貴賓房內。挑高的天花板懸掛著優雅的燈飾,浮在水麵上的水晶燭台和黃色睡蓮相映成趣,點燃的檀香散發著幽幽的的香氣。孟雨神情舒展地躺在床上,享受著護理師小敏地道的按摩。小敏是個爽朗直性子的姑娘,時間一長倒和孟雨成了私交也不錯的朋友。
“菲菲,聽說最近你和那個球星董奇走得比較近?不是又打算換了吧?”小敏和她說話也相當隨意。
“再看看吧。”她垂眸低笑,“你的消息倒挺靈通。”
“那是,我這不一直關注著你嘛。菲菲,別看你現在年輕漂亮又有名氣,以後也總要嫁人過日子的。姐姐勸你一句,還是踏踏實實找個靠得住的好男人。這麼換來換去也不是個事兒。同樣的事,男的大家還能誇句風流,女的在名聲上就吃虧了。”
孟雨抬眸看著她的眼神溫和了幾分,小敏這幾句確是真心實意的。
“找個靠得住的男人也沒那麼容易。”她笑了笑,“隻能隨緣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或許覺得小敏這樣的想法沒錯。但是被楊宙傷害過之後,她的想法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既然男人可以不忠,可以左擁右抱,那麼女人為什麼不可以?還有那句可笑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在她看來,男人也不過是件可以隨時換掉的衣服而已。女人生性愛打扮,應該換得更勤才是。如果說當初交換了孟菲菲的命運還有所遲疑,那麼她現在很滿足於這個身份所帶來的一切。一個有名又漂亮的偶像明星,總是令各種各懷心思的男人趨之若婺。而挑選男人的權力,則牢牢掌握在了她的手中。那些曾經愛慕她的男人,無論是楊宙還是王博,或是最近的董奇,不是被她的名氣所惑,就是為她的容貌傾倒,又有誰真正了解過她的內心?被這些外在東西所誘惑的淺薄的男人,她又怎麼可能真正看上眼,不過是借助這些緋聞進一步提高自己的名氣而已。當然,隨便品嚐一下那些美色也無傷大雅。
孟菲菲,如果是你一定不會這樣做吧。若是知道清純形象完全顛覆,不知你會有什麼反應呢?她的腦海裏忽然回響起那個金瞳少女曾告誡過她的話-----決定最終宿命的是潛藏的人心。孟菲菲原本的命運到底會不會發生偏差,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人心最多變。就算命運發生偏差她也不在乎,至少現在她能恣意任性地生活著。
交換了命運,將自己交給了未來。她不後悔。
房裏的丹麥音響正放著歌劇哈巴涅拉的唱詞,低低地回響著,
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一點也不稀奇
男人不過是一件消遣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
什麼叫情什麼叫意
還不是大家自己騙自己
什麼叫癡什麼叫迷
簡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戲
是男人我都喜歡
不管窮富和高低
是男人我都拋棄
不怕你再有魔力
當球星董奇再一次成為曆史後,孟雨經過慎重考慮,簽下了一份恐怖電影的合約。在一個晴朗的周日,孟雪和經濟人趙姐準時到達了位於城中的某家高檔私人會所,和電影的男主角及其經濟人見個麵吃頓飯,彼此先熟悉一下。為了避免記者的騷擾,對方特地將約見地點定在了這裏。孟雨知道這家名叫BLACK的私人會所低調卻不失奢華,對會員要求極高,身份權勢家財缺一不可,就算是當紅的影視明星也沒幾個有資格入會。
一走進包廂,就有個斯文的眼鏡帥哥迎了上來,笑若春風,“菲菲,趙姐你們來得真準時。我們家盧卡斯已經到了。”
聽到這個名字,孟雨抬起頭,目光準確地落在了不遠處正在講電話的某人身上。那是一位身材極為完美的年輕男子,年紀大約有二十六七歲,茶色的頭發暈開了淡淡的光澤,讓她想起了自己剛買的那串茶色發晶。一雙綠翡翠般的眼眸猶如迷宮般神秘,引人流連忘返。他的舉手投足更是優雅無比,賞心悅目,看起來倒像是位翩翩貴公子。
孟雨的腦海已經立刻浮現出有關這個男人的一切資料。盧卡斯。楊,中德混血兒。今年26歲,影視圈裏的超人氣男星,出道已經有十年了。造物主給了他絢麗無比的麵貌,也給了他溫和的性格以及良好的出身。聽說他的母親是德國的舊貴族後裔,父親擁有令人豔羨的權勢和財富,難怪可以出入這樣的場所。據說幾年前他曾出過一次嚴重的車禍,不過現在看起來那次意外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後遺症。
說實話,她從未見過長相這麼俊美的男人。在知道他之前,她從不相信世上真的有男人可以漂亮成這樣。而且真人比起影視圖像更是生動明媚,風姿迷人,難怪這麼多少女,包括影視圈女星都為之癡迷了。
聽說他換女友的速度一點也不遜色於她,而且交往的多半是大美女。
“不好意思,正好有個重要電話。”盧卡斯很快掛了電話走過來,適當地表達了歉意,優雅地向孟雪伸出了手,“你好,菲菲。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
即使以前交的那些男友個個美色可餐,孟雪還是被他的笑容晃得有些失神。這個盧卡斯……讓她的心裏騰地生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的征服欲。將這樣的男人收為裙下之臣,那一定會是個無比刺激的遊戲吧。
“當然……不介意。”她連忙斂了心神,嘴角抿成了一個最秀美的弧度,“在你麵前,我隻是個新人,到時還要請你多多指教。”
趙姐趕緊殷勤地為盧卡斯倒上了酒,笑道,“菲菲,盧卡斯可是你的前輩,能給你一些指點就能讓你受用不盡了。”
盧卡斯微微一笑,翡翠色眼眸波光流轉,“說指教就太客氣了。互相切磋倒是無妨。像你這樣美麗又迷人的小姐,我想任何人都不會為難你的。”
孟雪抬眼撞入了他的眸光之中。那翡翠眼眸此刻融為一池碧水,蕩漾令人心醉的溫柔。
想起趙姐跟她提過這次的女主角人選是盧卡斯親自選定的,不由心裏微微一動。盧卡斯對本尊應該是有好感的吧。這無疑也給了她更多的信心。
“雖然這次我們演的情侶是以悲劇結束,但現實中希望我們能成為最合拍的搭擋。”盧卡斯緩緩舉起酒杯,深紅色的葡萄酒在燈光下呈現出鮮血般美麗詭異的光澤,“合作愉快。”
18 超人氣的貴公子
新戲開拍的場地有幾場就安排在BLACK私人會所。能借到這樣難得的場地,自然是盧卡斯的關係。據說黑色的幕後老板和他是私交很好的朋友。這部電影是盧卡斯接下的第一個恐怖片腳本,內容具體是灰姑娘付出真情後才知道一切不過是貴公子的愛情遊戲,並為此失去了最重要的親人和朋友。於是灰姑娘開始了龐大殘忍的複仇計劃。看劇情倒像是女版的基督山伯爵。
“菲菲,你記住,你一直暗戀著這個男人,所以當你看到他來到你的工作場所時,你的心情是很複雜的,激動當然有,更多的是難以置信,以及深深存在於內心的自卑。所以你要將這些通過細微的動作表現出來……”導演聚精會神地對孟雨說著戲,後者也一臉認真地聽著。孟雨飾演的女主角在私人會所打工,某天晚上遇到了一直暗戀的男主角。一場巨大的陰謀就此展開……畢竟她自己是正經科班出生,演起戲來還算得心應手。再加上平時雖然換男友頻繁,但在演技上卻從不曾鬆懈,所以倒逐漸擺脫了本尊原來給人的花瓶印象。至於盧卡斯,更是對此類角色駕輕就熟,連續幾十條拍下來,兩人之間的對手戲竟無一條NG。
稍作休息後,新的一條片子開始拍攝-----俊美的貴公子和友人品著紅酒,談論著關於女人和愛情的話題。盧卡斯仿佛就是為這種角色而生的,他輕晃著盛酒的杯子,眉目間隱有春意,嘴角卻閃過嘲諷之色,侃侃而談,“你難道沒聽過這句話嗎?讓一個女人成長的最好方式,是讓她經曆一場失敗的愛情。而讓她老去的最好方法,是經曆好幾場失敗的愛情……”雖然口中說著無情的話,可唇邊的笑容卻如鑽石般流光溢彩,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在場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似乎都被他的絕代風華所惑,難以移開視線。孟雨深深凝視著眼前的畫麵,恍然覺得除了那個人外周圍的一切都成了布景板。
拍攝進展地很順利,天還沒完全黑劇組就提前收工了。
孟雨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拍戲這份工作真的一點也不輕鬆。她還在跑龍套的時候就深有體會,現在成了明星備受囑目,壓力反倒更大了。人們隻見到了明星光鮮的一麵,卻忽視了他們身後所付出的東西。
“怎麼樣?感覺還好嗎?”盧卡斯邊說邊將一瓶礦泉水遞到了她的麵前。
孟雨心裏一個激靈,趕緊斂住心神接過水,點點頭道,“還好。和前輩你一起拍戲獲益非淺。”
盧卡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笑道,“今天你的表現很不錯。還有,就叫我盧卡斯好了。前輩前輩都把我叫老了。”
孟雨輕笑出聲,側頭望去,直接映入眼簾的是他的麵頰。隻見他的肌膚白淨如瓷,細膩似綢,竟是比女子還要更漂亮更細致。那密密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如攏翅的蝶。似乎是感覺到她的目光,他一掀睫毛,斜斜瞥了她一眼,眼底流光輕瀉,恍若雲霞微醉。她麵上一紅,立刻避開了他的視線。這男人,每一寸麵容五官都完美的不可思議,就好像汲取了世間的所有精華,生而就是為了誘惑世人而來。
轉眼之間,電影拍攝進度已過小半。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多,孟雨和盧卡斯之間的互動變得越來越和諧。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她發現盧卡斯私底下為人很是不錯,和外界謠傳的冷酷清高壓根兒挨不著邊。也正因為如此,她對他的好感日益增加。在相處過程中孟雨也會若有若無地試探他對自己的感覺,對方似乎很喜歡享受這種曖昧的感覺。
下周要拍的場景裏有一幕女主角需要滑冰,但孟雨對這項運動並不擅長,可以說是完全不會。導演建議找替身,孟雨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本來打算托熟人找個合適的老師,沒想到盧卡斯主動提出教她。讓她更沒想到的時,盧卡斯居然大手筆地將整個遛冰場包了下來,用以教她滑冰。
剛一開始,盧卡斯讓她自己先試著走走感受一下。不出意外,孟雨連摔了好幾跤,盧卡斯笑得眉眼直發亮。
“實在學不會也沒有關係,反正有替身。這個場景對於整場戲來說更是無關緊要。”他在給出建議的同時,眼底飄過一次譏笑。孟雨留意到了這個細微的表情,確實,很多女星都會這麼做,這在行內也是被默認的。或許在盧卡斯看來,像她這樣的偶像明星,到最後也會妥協吧。
“在困難麵前退縮一次,以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退縮成習慣。而如果一直就這樣在困難麵前退縮,終有一天會無路可走。”她衝著他笑了起來,“所以,每一次困難,無論大小我都要迎麵而上,一步也不能後悔。”說完,她又搖搖晃晃邁開步子,沒幾步又重重摔在了冰上。她再站起來,繼續走,再摔倒,一次,又一次……上天厚愛,她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人生,那就要好好珍惜。就算是付出再多的辛苦和努力都值得。隻有走到這個行業的頂端,她才能享受更多的權利,才能換取更多的妥協。
盧卡斯注視著還在磕磕絆絆往前走的孟雪,唇角微抿,那雙翠綠色的眼睛裏仿佛若有所思,不知什麼時候,他唇邊的譏笑已經消失。
孟雪再一次摔倒在冰上。這一次摔得不輕,愣是在冰上趴了幾分鍾才回過神。正當她掙紮著要再次爬起來時,一雙纖長的手有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同時傳來的還有那個熟悉的聲音,“真是個倔強的姑娘。不是說了我來教你嗎?”
他的笑容是那樣炫目,她恍然覺得有些頭暈……不管在哪裏,不管是何時,他都是絕對耀眼的存在。麵對這樣如陽光般溫暖明媚的笑容,就算是再堅硬再寒冷的冰也會有消融的一天吧。
天色如暗幕,位於幽寂的小巷深處的無中有二手店,此刻終於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從客廳裏反射出的燈光和街角路燈的黃色光柱交織在一起,為這裏平添了幾分淡淡的溫馨。廚房的烤箱散發出雞肉批薩的香味,電視裏則播著最近非常走紅的一部偶像劇。
“小宴,你看這個電視劇的女演員,上次那個女孩想要交換的不就是她的命運嗎?”
瓦沙格指著電視裏的畫麵叫道。
葉宴翻了下眼皮,顯然對這個話題興趣缺缺,“你這麼關心八卦的人,居然連孟菲菲也不知道。就連巴爾都知道呢。”
巴爾似乎連眼皮也懶得抬,“沒錯,我知道她。是個很紅的明星。不過比起美人,我對凱西會來這個小城市更加介意。”
“連七十二魔王中的頂尖人物都待在這個小小的城市,偶爾來個什麼小貓國王也沒什麼稀奇的。”瓦沙格聳了聳肩。
巴爾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胡子抖了抖,露出很抱歉的表情,“不過,這頂尖人物裏---好像不包括你吧?”
葉宴很不給麵子地笑了出來。
瓦沙格不敢和巴爾正麵對抗,隻好瞪了葉宴一眼,“你也敢笑!好歹我也是你師伯!”
葉宴才不怕他無力的威脅,反倒笑得更加歡快。瓦沙格吹胡子瞪眼了一陣也隻好作罷。
就在這時,一隻灰色的蝙蝠忽然飛了進來,直撲到了葉宴的懷裏。葉宴麵色一凝,忙對著蝙蝠念了幾句咒語。蝙蝠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又發出了幾聲奇怪的叫聲後就消失了。
“有什麼事嗎?”瓦沙格關切地問道。
葉宴的神色微斂,再抬頭已是純潔無害的笑容,“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隻是向我彙報這段時間師父的消息。”
巴爾和瓦沙格對視一眼,沒有再說話。這蝙蝠他們都認得,是葉宴的父親撒那特思所馴養的吸血蝙蝠,一般有重要的事才會飛過來。既然葉宴不說,那麼他們也就識趣地不再多問了。堂堂七十二魔王,可不是愛管閑事的長舌婦!
“瓦沙格,明天你還是打聽一下吧,記住,要不動聲色。”
“你不說我也正有這個打算……”
19 萌動的心
電影殺青不久,影視公司和其他兩家大企業在市中心五星級酒店聯合舉辦了慈善拍賣捐贈晚宴。這次晚宴宴請了不少當地商界名流,政客以及影視明星,作為公司的當紅明星兼新片主演,孟雨自然是要出席這次宴會,並且還被主辦方委托主持一件古董首飾的拍賣。
酒店的宴會廳早就布置妥當,嬌美又不失奢華的香檳玫瑰點綴其間,更顯優雅大氣。來自法國意大利等地的名貴紅酒,在巨大的水晶蠟燭在燈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穿著美麗的服務小姐們,款款走到客人們的身邊,不慌不忙地為他們倒上酒。因為這次晚宴的主題是捐贈,凡是到來的賓客無論是否參與拍賣,都會在入門處放下贈款。為了顯示雅意和與眾不同,入門處還有擅長書法的人專門用毛筆書寫著來賓的名字和捐贈款額。
孟雨不想引起別人太多的注意,所以今天打扮的很低調,隻穿了一襲水藍色的長裙,頭發簡約地挽起,就連坐的位置也絲毫不起眼。和她同桌的是兩個剛出道的小演員,之前認出是她時兩人還不敢相信,後來見她態度親切倒也隨意起來。晚宴進行到一半,兩人開始低聲議論起在場明星的八卦,不過她們談論最多的就是萬人迷盧卡斯。
“看啊看啊,盧卡斯坐在那裏呢。他真的好帥啊,笑起來好像有光芒四射的感覺呢。特別那雙眼睛的顏色,太讚了!混血兒就是不一樣。”短發少女一臉花癡狀。
“這種男人可不是你我能肖想的。而且他換女朋友的速度還挺快的。對於我們這樣的小角色來說,他可是隻能遠觀而不能褻玩也。”另一個圓臉姑娘似乎更加清醒,語氣裏帶著幾分調侃。
“可是他真的很帥啊。”短發少女的臉上蕩漾著向往的神色,“要是我能和他演一場對手戲那真是人生完美了。”說到這裏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看著孟雨一臉好奇地問道,“菲菲姐,這部戲就是你和盧卡斯合作的,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戲外還好相處嗎?”
孟雨笑了笑,回答地也很公式化,“他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啊!看啊!盧卡斯看過來了!”圓臉少女驚喜地喊了起來。
孟雨微微抬了下頭,卻沒有朝那個方向望去。不知為什麼,明明隔著那麼遠,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異常灼熱,仿佛有兩團火焰越過相隔的人與物,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令她全身竟也好像熱了起來。想起之前在片場和他度過的日子,她的心裏不由輕漾了一下,湧起了一種既酥軟又煩躁的複雜感覺。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兩人之間的曖昧雖是不少,可真要捅破那層紙卻好像又不容易。以前用在那些男人身上的辦法,似乎對他來說沒什麼效果。他就像是隻狡猾的狐狸,眼看著快要走進她的網裏,卻又一轉身消失不見。可越是這樣,卻越讓她難以放棄。
比起以前的那些男友,他似乎有除了美貌外更吸引她的東西。
“咦?那不是盧卡斯的前女友莎莎嗎?”短發少女東張西望又發現了新的興趣點。
聽到前女友這三個字,孟雨也頗有興味地掃了一眼。她之前在報紙上看到過,去年盧卡斯剛和這個叫莎莎的世界級名模分手,真沒想到今天她也會出現。名模不愧是名模,莎莎的身材完美似魔鬼,五官也很漂亮就是帶著一股清冷的氣韻。不知是否是孟雨的直覺,她覺得這人好像哪裏有些不妥當,可一時又說不出不妥當的地方。
“我記得這莎莎是個很活潑的人,怎麼今天看起來陰沉沉的。”圓臉少女抿了抿唇,“感覺她和以前比變了好多。”
孟雨微蹙起眉,她也記得莎莎以前是很活潑開朗的,在劇組裏還經常被別人稱為是開心果,出席這種宴會多半會像隻蝴蝶般飛來飛去。現在她這個樣子實在是有點古怪,好像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難道是和盧卡斯有關?
“對了,你們還記得馬芸嗎?”短發少女放低了聲音。
圓臉少女似乎是想了一下才點頭,“是那個很漂亮的新手歌星嘛。剛出道我還關注了一下,後來就膩了。好像很長時間沒看到有關她的報道了。我都快把她遺忘了。”
“對啊,聽說她也曾和盧卡斯交往過。分手就淡出娛樂圈了。估計是失戀傷了心吧。我看這莎莎八成也是因為這樣才變的。”
孟雨在一旁聽著,覺得她們的猜測還是挺靠譜的。失戀被甩完全能讓一個女人有這麼大的改變。她自己不也是嗎?原先的她隻是想和心愛的人好好生活,一輩子隻要一雙人,可現在的她呢?似乎已沉浸於征服男人的這種變態快感中……所有的男人在她看來都一樣。或許,唯一有點不一樣的那個……就是他。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趙姐快步走了過來,俯身對孟雨說道,“等會就到你主持拍賣的那件首飾了,你去洗手間補個妝準備一下吧。”
孟雨點點頭,起身剛走了幾步,忽然一個女孩砰地撞了過來,同時手裏握的杯子一斜,紅色液體頓時流下來-----饒是她反應快,那些液體已經濺在她身上了一些,而且還很尷尬地正好落在胸口,頓時漫開了幾點,在水藍色衣服上顯得特別明顯突兀。
一想到自己就要主持竟猜,孟雨皺了皺眉,餘光卻看到女孩的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她心裏馬上明白,這多半又是盧卡斯招惹的。自從和盧卡斯合作這部電影且為了宣傳傳了了一些緋聞。對她嫉妒羨慕恨的美女就直線上升。
“糟了,拍賣馬上要開始了。這兒也沒有多餘的衣服換一下,這可怎麼辦。”趙姐小聲地歎著氣。
孟雨剛想說話,卻聽到有人在身旁說道,“沒關係。有辦法的。”話音剛落,一個熟悉英挺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她們麵前。
居然是盧卡斯。孟雨心裏感到有些詫異,但同時又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你有什麼辦法?“她試探地問道。
盧卡斯不慌不忙地到門口借來了毛筆,略略彎腰,竟隨意在她衣裳上描繪起來。不多時,水藍色的衣服上竟出現了一副淡淡水墨畫。仔細一看,竟然還是幾朵飄逸的墨蘭。幾個汙點早已隱入畫中,再也看不到。這件簡潔普通的水藍色長裙配上了這副畫,倒是更為她平添幾分高雅無雙的氣質。孟雨既驚訝於他的畫技又折服於他敏捷的應變能力。心底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溶化開來。
穿著這件特別長裙上台的她贏得了一片讚譽,有幾位女士已經忍不住打聽這麼古典的裙子是在什麼地方買的。由她負責拍賣的首飾原來是一件法國十九世紀的祖母綠項鏈,原來是屬於一位貴婦所有。據說貴婦的丈夫十分愛她,所以每年生日都會送上一件珍貴的生日禮物。這條祖母綠項鏈就是其中之一。因為被付予了愛情的傳說,所以項鏈的價值又上升了許多。來賓中不停有人出價購買這條項鏈,最後被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客人以600萬價格買下。
600萬……孟雨不禁暗暗咋舌,盡管她現在的賺錢能力大有提高,可聽見這個價格還是要感慨一下。
慈善拍賣晚宴結束後,孟雨想當麵和盧卡斯再道個謝,但已經找不到他的人影。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失落,她緩步走出了酒店。
“菲菲小姐,菲菲小姐!”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忽然叫住了他。孟雨回頭一看,原來是個俊秀斯文的青年。如果她沒記錯,這人好像就是其中一家合作企業的少東。
“你好。不知有什麼事嗎?”她客氣又疏離地問道。
“你好,菲菲小姐。我想告訴你你今天非常漂亮。”青年彬彬有禮地笑道,“我仰慕菲菲小姐已經很久了。不知今天有沒有這個榮幸送你回家呢?”
孟雨眯了眯眼睛,眼前的男人無疑是個有財有貌的優質男。若是以前她或許會考慮試著交往一下,但現在不知為何,她的腦海裏卻突然閃現過盧卡斯那張絕色的臉。幾乎沒有遲疑的,她就想出口拒絕。
還不等孟雨說話,一輛暗綠色的吉普車突然從斜地裏開出突兀地停在了他們的麵前。車窗搖下,一張俊美的令人無法呼吸的臉露了出來,隻見他微微一笑,就像是含露玫瑰迎著晨曦緩緩綻放,那是讓人迷惑的豔麗顏色。
“菲菲,上車。”
20 在一起
車子緩緩地在夜色中行進。孟雨側過頭望著開車的盧卡斯,他的側麵看起來猶如意大利雕塑般完美無暇,密長的睫毛在眼瞼下形成了暗色的投影。從剛才開始,他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而她察覺到今晚的他似乎有點不一樣,所以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車內沉靜地仿佛隻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今天……謝謝你了。”考慮到現在是自己在搭順風車,孟雨還是先開了口以示友好。
他勾了勾唇,“舉手之勞而已。為美女效勞,這是我的榮幸。”
被他開玩笑似的口吻影響,她也漸漸放了開來,“盧卡斯,沒想到你的國畫造詣這麼好。這條裙子我都不舍得洗了。”
“別忘了我也有一半是中國人。從小我爸爸就教我寫書法和畫國畫,他精通這些,也希望我能繼承這些。”盧卡斯的眼中似乎多了幾分懷念和悵然,“可惜,自從他過世後我就沒再拿起過筆。”
“你爸用心良苦,是不希望你忘記祖國的這些傳統文化。”孟雨語帶安慰道,“既然已經破了例,那就繼續拿起筆吧。”
他的唇邊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笑容,“你說得沒錯。也是該麵對的時候了。”
車開到孟雨家門前時,盧卡斯從車座後拿起了一個包裝極為精美的盒子,笑道,“菲菲,送給你的禮物。打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孟雨半帶疑惑地打開了那個盒子,就在看到盒中東西的那一瞬,她的瞳孔驟然收緊,手也是輕微一抖,連忙將盒子放下----------盒子裏放的竟然就是那條被拍賣下的祖母綠項鏈。沒錯,那條價值六百萬的項鏈。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人中邪了。第二個反應是東西千萬不能收,收下這個就是等於收下一個大麻煩。
“這個太貴重了。無功不受祿,我絕對絕對不能收。”她毫不拖泥帶水地將禮物又推了回去,堅定無比地拒絕了這份重禮。隻是心裏不免暗想這家夥還真有錢,怪不得活得那麼瀟灑隨意。
盧卡斯笑了笑,似乎早已是意料之中。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不收嗎?我拍下這條項鏈的時候就想好了要送你。這樣的愛情故事,再適合你不過。既然我送出了,就沒有再收回的意思。”
她還是一個勁搖頭,“這對我來說太不適合了。一想到脖子上戴了條六百萬的項鏈,我連路都不會走,脖子也僵得不會轉了。這樣我真的會很辛苦的。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的好意。”
盧卡斯不由失笑,“好,現在我不勉強你。就當我先替你保管著,等以後適當的時候我再交給你。”他的眼神暗沉了幾分,聲音裏帶著難以拒絕的執著,“菲菲,這份禮物的主人,隻能是你。”
孟雨愣了愣,心裏突的一跳,微側過頭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趨向平靜,“好啦,別開玩笑了。我先走了。你路上開車小心。”
他點頭,示意她靠近自己,似是有話要說。等她前傾上身靠近他時,他伸手輕柔地撩開了落在她額上的劉海,輕輕而快速地在她額上吻了一下。雖然交過不少男友,親吻的次數更是不在話下,可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吻,卻讓她心跳陡然加速,有些詫異有些喜悅卻又有些震動。
“菲菲,和我交往吧。”不等她有所反應,他又低低開了口,那微挑的眉,斂起的眼,微揚的唇,含笑生春,竟無一處不帶著誘惑。
她驀的睜大了眼睛,心裏又驚又喜,複雜難辨的情緒交織成了一片。喜的是盧卡斯終於成為了她的追求者,不枉她這些日子的表現和算計。驚的是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大膽……而且,她好像根本就看不清楚這個男人。
“我……交過很多男朋友,你不在意嗎?”她抬起眼睛,直直地望向那人的眼睛。若是對方的眼中有一絲的猶豫或是鄙視,她就立刻走開,從此和他再也沒有交集。
那雙翠綠色的眼眸裏坦蕩直率,“不在意。我之前不也交過那麼多女朋友。這也算扯平了。”
“一旦沒有感情了,我會毫不猶豫抽身而退。”她一邊說一邊留意著他的每一個細小表情和動作。
“我也是這麼想的。當愛情存在時就要盡情享受這份愛情。你看,我們兩人還真是天作之合。”他笑的如風過春柳,令她的心湖泛起了一陣蕩漾。
“什麼天作之合啊。”她的臉居然微微一熱,臉紅,多長時間沒有這樣的體會了?交了這麼多男朋友,無不是抱著隨時可以更換的念頭。可眼前的這個男人,竟讓她第一次對男人如衣服這句話產生了遲疑和猶豫……如果他真是一件衣服,那麼一旦穿上,恐怕也會很難脫下吧。
“那你是同意和我交往看看了?”他緊追不舍地問道。
她沉默了幾秒,突然也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迅速地開車門逃走。
望著那有些狼狽的身影,盧卡斯伸手摸了一下剛才被親過的地方,眼睛微微眯起,唇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自從那天告白之後,兩人的關係倒是突飛猛進,也避開記者約會了幾次。今天趁著有時間,兩人又相約在了BLACK私人會所見麵。為了不被記者打擾,這家私人會所如今成了他們約會的首選。
孟雨喝了口咖啡,抬眼看向坐在對麵的男人,他正低頭回著一條工作短信。從她這個角度看去,正好能瞧見那密密如蝶翼的睫毛微微抖動著,遮住了那雙翡翠般的瑰麗眼眸。微敞的領口,由性感的鎖骨延伸下去,懸掛著一塊長方形的綠幽靈水晶掛件,將他的肌膚映襯得更加白皙秀美。優雅高貴的美麗,無懈可擊的魅力,難怪令如此多的女人癡迷。現在,這個男人居然是完完全全地屬於她了。
為了這個男人,她也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一邊告訴自己不能太深陷其中,一邊又被他的美色所惑,想要擁有他更長時間。想到這裏,她像是逃避什麼似的收回了目光,腦海卻不可避免地胡思亂想起來。
“呃!”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吃痛的輕呼,接著就見盧卡斯捂住臉騰地站了起來,怒氣衝衝道,“怎麼搞的!做事這麼毛糙!”
從孟雨認識這個男人以來,從未見過他有如此聲色俱厲的時候。某一瞬,她甚至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狠戾的殺意。但一轉眼,俱已消失不見。她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對不起對不起,盧卡斯先生,我不是故意的。”端咖啡的服務員驚惶失措地看著他,“您的臉到底怎麼樣了?”
盧卡斯陰沉著臉放開了手。孟雨見到他的麵頰上有幾個紅點。原來是剛才服務員不小心,將熱咖啡濺到了他的臉上。
“沒關係的盧卡斯,隻是一點點,很快就會好的。不要怪她了。”孟雨笑了笑,看來他對自己的臉還真是無比重視,誰要是動他的臉,簡直就是殺無赦呢。
盧卡斯很快就恢複了常色,和以往一樣談笑起來。孟雨心裏對他倒是也有點佩服。前一刻還想殺人,後一刻已經平靜如初。隻是他對自己的美色執著到這一步,還真是有點出乎意外。其實從和他合作開始,她就已經留意到了這一點。如果說他有什麼讓她覺得怪怪的,那無疑就是他對臉的重視了吧。雖說他的工作興致決定了臉的重要性,但這樣的誇張在男演員裏也是少見。
過了兩天,當孟雨再次見到盧卡斯時,驚訝地發現他的臉已經完全痊愈,根本看不出曾經被燙傷過。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皮膚好像更加好了,在陽光下白的透明發亮,漂亮的越發不像真人。這之後盧卡斯飛到了米蘭給某服裝雜誌拍廣告,孟雨趁著空窗期也總算有了自己的時間,出外逛逛,放鬆放鬆,約上幾個高中時就認識的老友去各家新開的美食餐廳大朵快頤。再過半個月,她又要到新劇組開始新劇的拍攝了。
今天她也和往常一樣,約了兩個老同學去市區一家新開的法國餐廳吃飯。因為不想被認出來,她每次出門前都會喬裝打扮一下。幸好每次都是訂了包廂,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被別的客人發現過。而包廂的服務員即使認出,也不會到處宣揚。
今晚的法國菜給了她一個驚喜。味道不但非常地道,還有點很棒的小創新。服務小姐早就認出她是明星孟菲菲,殷勤地解釋道,“我們老板特地從法國巴黎請的新廚師,是個相當年輕漂亮的美人呢。”
“是法國人?”
“不,是中國人。聽說以前還是個歌手,或許您也聽說過吧。她叫馬芸。”
孟雨拿杯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馬芸?她的耳邊浮響起晚宴上那兩個女孩的對話。
“馬芸?是那個很漂亮的歌星嘛。好像很長時間沒看到有關她的報道了。我都快把她遺忘了。”
“對啊,聽說她也曾和盧卡斯交往過。分手就淡出娛樂圈了。估計是失戀傷了心吧。我看這莎莎八成也是因為這樣才變的。”
難道這個馬芸就是那個馬芸?
21 詭異的前女友們
孟雨借故去衛生間出了包廂,下樓後拐彎先去了廚房。廚房的門微敞著,可以看到裏麵的廚師們正聚精會神地做著菜。高品質的法國菜不但要有優質的食材和烹調技術,更需要想象力,所以相對廚房裏要安靜一些,甚至還有輕柔的音樂聲從那裏傳來。
這其中有位女廚師在擺放頭盤冷食,她容貌俏麗,身材玲瓏,顯然是個大美人。孟雨的目光一凝,心裏實在有些震驚。這女人-----竟然真的就是那個歌星馬芸。
她的容貌幾乎沒有任何改變,隻是氣質親切隨和了許多。以前的她,在圈子裏可是以高傲出名的。她在歌唱比賽中一舉奪魁後就踏入演藝圈,因美貌和歌喉漸漸走紅,可就在事業蒸蒸日上時,她和盧卡斯的戀情忽然被公開,接著就淡出圈子,最後就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中。
孟雨實在想不通,她怎麼放棄歌唱事業做起了廚師?
“馬芸!”她試探著叫了一聲。
那廚師身子僵了僵,抬頭快速看了她一眼,就立刻走上前來關上了廚房門。在門關上前,聽到她的聲音低低響起,“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她的嗓音粗嘎難聽,而且一聽就是生來如此。
孟雨呆了一下,心裏不免猶豫起來,難道隻是相像而已?馬芸怎麼可能有那麼難聽的嗓子?想起她的另一個身份是盧卡斯的前女友,孟雨的心裏更是困惑,難道真的是因為分手才換了生活方式?
懷著滿腹疑問,孟雨緩步走上樓梯。忽然她的腳步停了下來,身體似乎變得有些僵硬。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記者曾爆過馬芸有恐飛機症,無論到哪裏從來都不坐飛機,因此也從來不出國。如果是這樣,她怎麼在法國出現呢?
或許,真的是人有相似吧。
手機鈴響起的聲音及時將她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摁下接聽鍵傳來的是熟悉又想念的聲音,“菲菲,明天我就回來了。不管你有沒有空,你都要來接我,聽到了沒?我必須在第一時間見到你。”
“知道啦。這種撒嬌霸道的口氣是要怎樣啊……”摁下了結束鍵,她的臉上已是漾起了甜蜜的笑容。算了吧,他的前女友怎樣都不關她的事,自己就別瞎操這份閑心了。
第二天傍晚,她照例喬裝打扮之後去接了機。幸好這次出行盧卡斯非常低調,走得又是貴賓通道,所以整個接機過程出奇的順利。幾天不見盧卡斯,再次見麵時,孟雨發現他似乎更加漂亮了。她自己也覺得奇怪,難道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一出機場,盧卡斯就告訴孟雨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開到了目的地孟雨才發現那是個挺有名的高檔別墅區,因為小區裏種滿了楓樹,又恰逢是秋季,所以放眼望去,紅葉似絢麗的紅霞綻放一天一地,如油畫般美不勝收。
“菲菲,這是我的家。”他似是有些歉意,“一個人住的房子收拾起來實在花費時間,所以這麼久才帶你來。”
孟雨抿唇笑了笑,卻沒有說話。收拾房子請鍾點工不就好了嗎?收拾起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這家夥找個借口都找不好。不過說起來交往這麼長時間,他從未帶自己回過家,這還是頭一次。之前她也有過疑惑,看來還是他太過謹慎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帶過其他女朋友來過呢?剛起了這個念頭,她趕緊搖了搖頭,甩開了雜念,心無旁騖地參觀起盧卡斯的家。房子出奇的幹淨雅致,比好多女孩子家都要精致。令她印象最深的就是裝飾在別墅各處的鏡子,古典的,現代的,繁瑣的,簡約的……幾乎每一個轉身,她都能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身影。
“我想了希臘神話中的故事,據說美少年納西塞斯在河邊看見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不可自拔地愛上了自己的影子。以至到最後有一天,他跳入水中區追逐自己的倒影。後來,在他跳河的地方就盛開了美麗的水仙花。”她的口吻裏充滿了調侃的意味,“難道傳說中的盧卡斯其實也是個迷戀自己的水仙少年?把自己當成藝術品來欣賞的感覺還不錯吧。”
“盡會胡思亂想。”盧卡斯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你跟我進臥室看看。”
跟著他剛走進臥室,她就被牆中央的放大照震了一下----那居然是她的照片!除了這個,旁邊還有個精美的照片牆,都是她平時的生活照,甚至還有小時候的照片。
“盧卡斯……這……”說不被感動是不可能的,她一時竟不知說什麼。
“你看,平時你真人不在,就隻能由這些照片陪著我了。”他笑著將她拉入懷裏。在淺淺的燈光照射下,他的輪廓似乎被一片晶瑩的光芒籠罩,美的令人窒息,卻不知為何反而失去了真實感。仿佛隻要有一陣風吹來,眼前的這個人就會變成幻影,然後消散在空氣之中。
她閉上眼睛,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吃吃笑道,“那如果你做點壞事,比如帶其他女孩來,有那麼多我看著你,這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他笑得更加迷離燦爛,“所以,我隻敢和你做壞事。”說著,他就低頭吻上了她的唇。他的親吻安靜而溫柔,猶如一首懷著淡淡憂傷的秋詞,沒有更多的深入,隻是輕輕在她的唇上輾轉。濃烈如酒的熱情,卻通過這樣一種寧靜的方式來表達。在他的唇離開的那一瞬,她清晰地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傳來,“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菲菲。這樣我就不用每天看著那些照片入睡了。”
她摟得他更緊了些,從唇間逸出了一個字,“好。”話音剛落,便迎來了對方更多更猛烈的親吻……
兩天後,孟雨拎著一個箱子就搬到了這裏。兩人雖說因為工作關係聚多離少,但一有時間就盡量回家,抓緊一切機會待在一起。尤其是每到周末,兩人都會推掉一切重要的事情,單純地享受隻屬於兩人的時光。
盧卡斯將別墅的鑰匙都交給了她,讓她可以隨意出入任何地方,隻是提醒她不要去地下室,因為那裏比較髒亂。其實孟雨也沒那麼多時間看個仔細,所以平時活動的範圍也就廚房到臥室這些地方。休息的時候,她會親自動手整整屋子,做點拿手菜,倒是越來越有居家小主婦的味道了。
這一天孟雨拍完雜誌宣傳照後,找了圈內好友米咪一起去餐館吃飯。走進自己的包廂前,正好服務員送菜到隔壁包廂。就在包廂門被打開一刹那,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那位模特莎莎正優雅地一口一口吃著新鮮的菠蘿,微笑著和坐在對麵的女人聊天。
有八卦傳播器之稱的米咪頓時麵露詫色,低聲道,“天哪!莎莎怎麼在吃菠蘿?我記得曾經有次她還因為菠蘿過敏進了醫院搶救,差點沒了命。從此以後她就再也不碰菠蘿了。現在怎麼說好就好了?這也太奇怪了吧。”
聽米咪這麼一說,孟雨心裏升騰的那種詭異和恐怖感更加強烈。馬芸,莎莎……盧卡斯的這些前女友怎麼一個比一個古怪。回家的路上她心裏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播出了一個電話,“喂,小李嗎?有事情要請你幫忙。”
一個月後,孟雨在一家咖啡廳約見了私人偵探小李,對方已將這個月查到的第一手資料全部交給了她。孟雨草草先翻了一遍那些照片和介紹,心裏疑惑更是多多。怎麼會這樣?一個兩個或許是巧合,如果都是這樣未免也太湊巧了。
“小李謝謝你了。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這些消息我不希望被傳出去。”她將準備好的銀行卡遞了過去。這次調查收費不菲,隻是調查結果令她陷入更多迷霧之中。
“放心好了。我們也有職業操守的。”小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接過銀行卡站起了身,“下次有生意請再關照我,再見了。”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廳門口,孟雨又翻開了那份厚厚的資料。
劉雪娜,盧卡斯的前女友之一。原來職業是大學教授,和盧卡斯分手後辭去工作,現在職業是遊泳教練。
向璃,盧卡斯的前女友之一。原來職業是情感作家。和盧卡斯分手後辭去工作,現在職業是一名IT公司程序設計員。
沈琳,盧卡斯的前女友之一。原來職業是美容公司總裁。現在職業是餐廳領班……
這些前女友的職業雖然各不相同,但最明顯的共同點從照片上看都是相當漂亮的美女。如果仔細看她們的職業,就會發現另一個很奇怪,甚至算得上詭異的共同點,那就是她們分手前和分手後的職業跨度都相當大。即使是沒有變動職業的,生活習慣和性格也都發生了改變。從靜到動,從文科到理科……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難道盧卡斯的魅力真那麼大,和他分手的女人傷心之後都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那麼是不是有一天當她成為前女友時,或許也會發生這樣匪夷所思的改變?這怎麼可能呢?雖說她現在對盧卡斯的確很動心,但也沒迷戀到那個地步。這些前女友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21 盧卡斯的秘密
當再一次有機會和盧卡斯共聚在家裏吃晚餐時,孟雨忍不住試探地說起了馬芸的事。
“從歌手到廚師,這個轉變也太奇怪了吧。難道她菜做得很好?不知你以前是不是也有機會吃過呢?”
盧卡斯微微一笑,切割牛排的動作優雅如行雲流水,絲毫不見停頓,“菲菲怎麼忽然關心起我的前女友了?難不成是吃醋了?放心放心,我可是從來不吃回頭草的。現在有了菲菲,就連前麵的草我也不吃了。”
“我才沒有吃醋呢。”孟雨嗔怪的掃了他一眼,“隻是在餐館見到她覺得好奇嘛。若是你的起點這麼高,以後我都不好意思做菜給你吃了。”
“可是這樣的話,不是更能督促你提高技藝,為做個合格的賢妻良母做準備嗎?”他那俊美的麵容在燈光映照下更加顛倒眾生,翡翠色的眼睛流光宛轉,目光微閃,裏麵盛滿了戲謔之色。
“哼,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她努了努嘴,又忍不住好奇道,“那你覺得她燒的菜到底好不好吃嘛?”
他似是無奈地揚起了唇,“還行吧。她做的菠蘿古老肉還不錯。不過我相信小菲兒一定會燒得更好。”
“什麼小菲兒,肉麻死了。”她飛給了他一個白眼,端起麵前的紅酒喝了幾口。冰涼的酒水順著喉嚨入了肚,也讓她的思維更加活躍。馬芸在即將走紅時消聲匿跡,媒體對她的關注並不太多,類似廚藝如何的私人信息也從沒被公開。但孟雨記得那份調查資料上寫得很清楚-----馬芸的廚藝極為糟糕,就連衝泡麵都能衝糊。
就算她在法國學到了廚藝,但和盧卡斯分手前的廚藝一定還是很糟糕吧。
“好了,別提這些掃興的話題了。我可沒和你談論你以前的那些男朋友們。”他露出了傲嬌的本性,轉移了這個話題,“現在,我們該談談這個。”說著他將兩張機票遞到了她的麵前。
孟雨頓時眼前一亮,“你要和我去大加那利島度假?”
“是啊。想和你好好過幾天不被任何人打擾的兩人世界。”他懶洋洋地笑著,“不過要等我從倫敦回來之後。”
“你要去倫敦?”她先是一愣,忽的想起了他的母親是英國人,立刻就明白了。
他將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用指尖有意無意輕輕撩撥,“有點事我得親自走一趟。一個星期以後回來。這星期你也有好幾個通告要跑吧,就別管這邊了,等我回來你再過來。如果真要過來的話,記住別去那個地下室。因為,真的很髒。”
他的眼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快得讓她根本捕捉不到。孟雨點了點頭,“那好,那我等你回來。”
一轉眼,盧卡斯離開已經三天了。孟雨這幾天的工作安排得滿滿的,連給對方打電話的時候都抽不出來。沒想到到了第五天,趙姐忽然告訴她後麵兩天的通告全部取消。她自然樂得在家休息兩天,不然這樣的連軸轉工作強度還真是吃不消。當她還是小透明時總是盼望著自己能一步登天,成為令人囑目的大明星。而如今當她達成了這個願望,有時卻開始回憶當初小透明的日子了。
人啊,就是這麼矛盾的生物。
在家休息了一天後,第二天孟雨就買了鮮花和食物開車到了盧卡斯的別墅。她想在盧卡斯回來前整理布置一下,到時給他一個驚喜。差不多一個星期沒人住,別墅裏果然已經積了不少灰塵。孟雨一進門熟門熟路地打掃起來,這些活她還沒成為孟菲菲前經常做,所以現在做起來也是熟練的很。到了傍晚時分,整個別墅已是煥然一新,鮮豔欲滴的紫玫瑰更是為這裏平添了幾分熱鬧的人氣。
因為時間還早,孟雨趁這個機會好好參觀了一下其他的房間。除了地下室以外,她已經看過別墅的每一個房間了。
地下室的門緊緊關閉著,深灰色調的門和整個別墅格格不入,透著一股陰森森的氣息。黑色的鎖牢牢鎖住那一邊的秘密,猶如分界線般清晰地劃出了彼此的距離。她的耳邊回響起了盧卡斯曾說過的話,“菲菲,這個別墅除了地下室外其他房間任你參觀。那個地下室已經很長時間沒人進去過,髒得很,差不多已經是廢棄了。”而這次他又再次提醒了她,“如果真要過來的話,記住別去那個地下室。因為,真的很髒。”
盧卡斯絕對不是一個羅嗦的人。他既然重複了兩遍,可見確實很重視這個事情。
她盯著那鎖看了幾眼,不禁心裏有些困惑。鎖很幹淨,什麼灰塵都沒有。若是很長時間沒人進去過,應該不會這樣。因此,這個地下室前不久應該還有人進去過。別墅的主人是盧斯卡,那麼這個唯一可以隨意進入的人也隻有他了。
地下室裏會不會藏著什麼古怪的秘密呢?那把黑色的鎖猶如撒旦誘惑世人時所用的武器,打開了它或許就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想起盧卡斯前女友們身上的改變,孟雨不禁心裏一動。某種想要窺探秘密的欲望如長了草般萌生,一發不可收拾。
鬼使神差般,她拿出了盧卡斯給她的那串鑰匙,嚐試著想要打開那把鎖。可讓她失望的是,那串鑰匙裏沒有一把是合適的。如此一來,孟雨也隻好死了心,正打算離開時,卻不小心腳下一滑了,身體一歪撞到了旁邊的裝飾花瓶。花瓶砰地一聲倒下,從裏麵掉出個亮晶晶的東西-----那竟然是一枚鑰匙!她心裏一喜,難道這就是打開地下室的鑰匙?
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她拿起鑰匙插起了鎖孔裏。隻聽卡答一聲,鎖居然被打開了。
耳邊回響起盧斯卡的告誡,孟雨猶豫不決,究竟是進去還是裝做什麼都沒發生的走掉?最終,還是強烈的好奇心戰勝了一切。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推開了那道深灰色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