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勝似親人(1)(1 / 3)

陳葉琴和楊老師他們走後十五分鍾左右,立在院門口雨傘下的許仁華和母親,在劉二嫂的招呼下,來到了家中 客堂,劉二嫂回家為他們母子倆送來了飯菜要他們吃,但他們誰也吃不下去,許仁華悲憐著姐姐,母親慈憐著 女兒,心情十分痛楚。關係到許家的興衰,劉二嫂勸他們母子倆吃飯,一定要吃飯,這下許仁華才斷續著吃下 一點,但他邊吃邊注視著母親,看母親無吃飯的意向,他十分憐慈,也就不吃了,母親看他這樣,隻好自己吃 起來,並囑咐他吃。這樣,他們母子才算吃下了這頓飯。當他們母子倆飯吃好,劉二嫂安慰了他們幾句,就收 起自己盛飯來的飯桶回去了。於是,他們母子倆再感悲傷和痛苦,到了下半夜,才各自昏沉沉地入睡。而他們 母子倆的夢中盡是許仁娟被顧雲擄所辱和投泉自殺的慘景。當他們驚恐中醒來的時候,已是憐淚滿麵,他們似 乎又經曆過數次哀哭。極度的悲傷,使他們對許仁娟朝思暮想的懷念,而這種懷念,有時也使他們對王學海以 聯想和憐念。為此,他們痛心著,悲苦著,失去救護恩人王學海,和失去勤儉持家人許仁娟,他們家從此也就 失去了救護持家的力量,而他們卻要在艱難痛苦中好好生存下來,這又並非易事,這需要多少的忍力、耐力和 鬥誌。所以,許仁娟和王學海的死,對許仁華母子來說,打擊是大的,痛苦是深的,而且尤其是許仁華特別明 顯,姐姐和王學海的死,對他的打擊特別大,特別深。因為他們倆的死,他的擔子將會更重,他要靠自己,不 僅和母親要生存下來,而且還要為他們及爸爸伸冤報仇。所以,他曾下定過決心,咬緊牙關活下來,走完走好 這段坎坷曲折的悲慘之路。就這樣,許仁華和母親在許仁娟和王學海的慘死以後,到現在已有數月熬過來了, 時間也已進入了第二年的春天,可這個時候,許仁華卻又經曆一種難堪的事,他的母親因心髒病複發,已於兩月 前臥床不起。所以,許家的整個家庭重擔就全靠許仁華了。許仁華他一方麵忙於家務,提水拾柴;另一方麵,他 還要幫助母親在生產隊為農作物鬆土播種,養護鋤草,挑水挑糞,特別是他母親是所謂的“反革命分子”,因此, 有時,他為母親的勞動,不僅要被別人多,時間也被別人長,如果被上級視為“勞動改造”性的勞動,這樣的勞動 就連工分也沒有;再 一方麵,他還得忙於上學,因而,許仁華他要吃很多很多的苦,特別是在這青黃不接的春 天季節,在家中極度荒食無吃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更加吃緊,吃苦就可想而知了。為了度日,他隻好靠野菜和 母親為生。今天一早,天灰沉沉的,他拎著菜籃,去北邊的小田路上挖野菜了。而不久,天上便飄起了雨花, 即刻,雨便隨風傾射下來,雨水在他身上凝結,將他身上淋濕。然而,為了糊口,他並沒因雨陰冷而跑回家去 避雨,而是一如既往地將野菜一棵棵從田埂上用敲挑起,往籃中放著,堆著。隨著時間的推移,雨水淋滿了他 的頭發,順從他的頭發流向他的前額,臉上和頭頸。於是,他左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右手又在頭頸上轉了 轉,揩了揩淋頸的雨水,然後,瞧一下籃中的野菜,野菜就要堆到籃口了。於是,他嘴一抿,麵朝蒼天,顯得 十分淒楚,要是姐姐還活著,他自己絕不會這樣的……他思懷著,淚水流出了他的眼角,一副悲沉沉的麵孔, 在苦雨中淒淩,一顆年輕而破碎的心,在苦難中煎熬,因為隻有戰勝了這宗煎熬,他才能使母親和他生存在這 個世上,他們許家也許日後才有希望,他也許才能實現為爸爸,為姐姐,為學海哥報仇血恨的心願。所以,他 麵對蒼天咬咬牙,低頭繼續挑著野菜,往籃中放著……而雨卻比剛才更大,風也比剛才來勁。可是,許仁華他 不擔心自己被雨淋濕,而他那臥床不起的母親楊玉秀,這對他擔心不已,她聽到嘩嘩滴答的雨聲,從自己房間 的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穿好衣服,穿上一雙膠鞋,掙紮著板櫃,拉門,走到客堂,麵臨著瀟瀟的雨水,她 拿了一把雨傘,身體抖搖著,來到院子。剛跑兩步,一個趔趄,她被摔倒在地麵上,手中的雨傘也被拋到一邊 ,無情的雨水在她的頭上,身上亂打……“仁華!仁華!”她微弱著聲音叫喊,掙紮著欲爬起來,剛兩手著地撐著身體,便來一個吃力,身體又落地麵 :“仁華!仁華!你怎麼還不回來?你上哪兒啦?仁華!”她叫著,淚水流了出來。她使勁往院外爬,但因為 身體弱,她的行動又是那麼艱難。她最終伏行兩步,便又停滯不前。於是她招一招顫抖的右手,向著院門口, 微弱著呼喚:“仁華……!”她便下巴額擱在地麵上,右手臂躺地,直接向著院門口,似乎意味著她心中在思 想著什麼……是啊,她這右手的姿勢,是在擔心著兒子,是在盼望著兒子,她不是盼望兒子能回來盡力扶住她,而是她擔心 著兒子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如果出什麼差錯,她就完了,整個許家就永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