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忽然,一陣巨浪打向岸坡的聲音,將他從沉思中喚醒,他隨聲音望去,隻見一股巨浪,正從 岸坡上落下來。由巨浪激起的皚皚白沫,正堆積著慢慢零滅。此刻此景,這讓他的心,憂然惋惜,不得不想到 他即要離開的時刻。
“仁華,快上船了!”許仁華正望著慢慢零滅的,岸坡上由巨浪激起的皚皚白沫在沉思,劉二嫂拿著船票 ,匆匆跑到他麵前來找他。
“這麼快就上船啦?”許仁華因留戀著楊老師和王娟,便問道。
“是啊。”
“可楊老師和王娟他們還沒來呢。”
“乖,你別管他們了,上船要緊,再說,在船上你也好等他們,你看,前麵檢票口上船的人已沒有幾個了 ,快上船吧。”劉二嫂著急道,目光瞧上前麵的旅客們,正在走上一艘船身由米綠色漆成,船頭上用紅字寫著 的《東方紅》405號五層大客船:“若船票拿好,還有這些零錢,你也拿好,在路上用起來方便。”劉二嫂說 著,將船票和零錢塞到了許仁華的手上。
“二媽,我不能再要你的錢了。”許仁華拿了船票,將手上拿的零錢推給劉二嫂。劉二嫂又將他的手推將 過去:“傻孩子,拿著!為什麼不能再要二媽的錢呐?快拿著,有了這零錢,你在路上買吃的東西,可就方便 多了。”
“二媽,你為什麼要待我這麼好?你對我的恩情,我什麼時候才能報答你啊?二媽!”許仁華說著,淚水流 出了他的雙眼。
“傻孩子!”劉二嫂刮掉他眼睛上的淚水說:“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快上船吧!”劉二嫂說著,推 了推他,用小扁擔,擔起他的行李走向檢票口。
“二媽,楊老師和王娟就不等他們了嗎?”許仁華回頭望望前麵的水柳土路,對劉二嫂道。
“不等了,萬一船開了咋辦?這會影響你一輩子的,孩子。”劉二嫂著急著,催促道:“我們走吧,別耽 擱時間了。”
“唉!”許仁華應著,同劉二嫂走向檢票口去。
一會兒,他們到了檢票口,女檢票員攔住了他們。
“哪位上船?”女檢票員問道。
“是他。”劉二嫂道。
“那您別送他了。” 女檢票員道。
“這不行……”劉二嫂繼續向前跑。
“阿姨!” 女檢票員說著用手拉了拉她,指著門頭上用紅字寫的牌子道:“你看,‘送客止步’,就到這 裏吧,對不起。”
“仁華,什麼是送客止步啊?”劉二嫂不解地問。
“就是送客送到這兒結束。” 女檢票員道。
“能不能幫幫忙,讓我把他送上船,姑娘,算我求你了!”劉二嫂哀求道。
女檢票員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她個子中等,剪著烏黑的短發,圓圓的臉上潔白發光。她麵對劉二嫂的哀 求,和切地一笑道:“阿姨,實在對不起了,這是製度,若我把你放進去,被領導看到了,我是要寫檢查的。 ”
“有這麼嚴重?”劉二嫂不解地問。
“是的。” 女檢票員說。
“二媽,就不要為難人家了,行李給我吧。”許仁華說著將行李包拎到自己手上。
“那你路上要小心啦!不要餓著肚子,知道嗎?”劉二嫂道:“我的乖乖!”
“我知道。”許仁華道。
“那去吧!”劉二嫂向他揮揮手道。
“二媽,你要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體。”許仁華道。
“這我知道,去吧!”劉二嫂道。
“我媽,您也要好好地照顧她,我求您了,二媽!”許仁華說著,哭了下來。
“這我明白!明白!你放心地去吧!去吧!”劉二嫂雙眼濕潤地說:“船要開了!”
“我去了,二媽!”許仁華道,他聲音哽咽著,心中難過萬分。
“嗯,好好地走!”劉二嫂說著,輕輕推了推他。
許仁華把票給女檢票員檢了,他向大客輪走去,劉二嫂抹著眼淚叫住他:“仁華!”
“二媽!”許仁華回過頭來道。
“到那兒,別忘了寫信回來。”劉二嫂道。
“唉!”許仁華應道。
“快去吧!”劉二嫂向他揮揮手道。
“嗯。”許仁華應著,毅然轉過頭來,走向碼頭,踏上《東方紅》405號輪的舷梯,登上了船。
許仁華上了船,便上了船的三樓四號找到了自己的五等客艙,他把行李放在客艙門口的過道上,卻無心走 向艙內,他要再看一眼一直為他家,特別是為他本人操勞煩神、無私奉獻、無不關懷的劉二媽,他的所謂的第 二個偉大的母親。可以看得出,劉二嫂在擦著眼淚。別離,痛苦而悲愴的別離,使這位心慈而偉大的母親,終 於難以抑製住自己的惻隱之心,淚水在她的眼中洶湧而出。此時此刻,她開始舍不得許仁華了。
“嗚!嗚!”輪船兩聲鳴叫,像似人間的哀鳴,煙筒中冒出兩陣濃濃的黑煙,又像綿綿的眼淚隨風飄走。 顯然,船要起航了。隻見,船上懸落在泊船上的路梯被收縮起來,底船門的鐵欄也被關閉起來。泊船上的工作 人員,穿著救生衣,放走繞在泊船上的一根根纜繩,船上的工作人員,再將根根纜繩收起,又放下泊船上的纜 繩。這樣,又是兩聲“嗚!嗚!”的客船鳴叫,客船開始與泊船分離了。隻見客船的尾部掀起一股滾滾的江水 ,向後強力地打將過去,船身開始轉向,船上的人們和碼頭上的人們,間距越拉越遠了,人們相互向親人搖手 、致意、呼喚、揮淚……劉二嫂向許仁華揮手,淚水像斷線的珠子往下落,許仁華向這位偉大的母親搖搖手,淚水又像滾滾的洪潮 ,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