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歎息一聲，說：“咱們就不握手了，我身上太髒，怕沾汙了你，請你諒解。”
黃雨辰愣了一下，他搞得老人這話的意思了，心裏想：你手太髒，為什麼不洗一洗呢？
老人說：“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黃雨辰點點頭。
老人指了指身後的那片草坪，說：“我知道，二十幾年前的一個夜晚，你是不是跟一個叫米花香的女孩在這裏約會過？”
“是啊。”黃雨辰這才豁然開朗，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你就是？”
“是啊，我是那個卑鄙的男人。”老人低著頭，似乎說不下去了，緩了一會兒，才說，“你要是恨，就揍我一頓的。”
黃雨辰看著這個渾身都籠罩在一片痛悔暗影中的老人，不但恨不起了，反而心頭一酸，有了憐惜之感。
他說：“都已經過去了，傷口也已經愈合，就不要再揭開創痕了，已經沒了意義。”
老人說：“對不起，我影響了你的前途，給你造成很大的傷害，但願這份遲來的道歉，能夠多多少少彌補你心靈的遺憾。”
黃雨辰說：“不再提了好嗎？人生就是這樣，就算你不給我傷害，其他人也會給，這是無法避免的。”
老人說：“謝謝你的寬容。”
黃雨辰問他：“您找我，不僅僅就是為了二十多年的事道個歉吧？”
老人歎息一聲，說：“我來，一是有事相求，二是想把一個塵封多年的案底告訴你。”
“好，那您說吧。”
老人聲音越發沉重了，他說：“也許你早就聽說過了，我的兒子，就是那個……”
見老人找不到合適的字眼描述，黃雨辰說：“我知道是誰，您說吧。”
老人說：“孩子現在是個嚴重的抑鬱症患者，對我越來越排斥，越來越反感，哭著喊著的要找到他的親生父親，要不然就要去自殺，想到上次你們已經編造了一個謊言，使得他看到希望，所以我想，麻煩你繼續把戲演下去。”
“可……可……演來演去，萬一被孩子識破了真相，那後果可就更嚴重了呀。”
“小黃，我有個想法，合盤托給你，你如果同意，三天內，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好不好？”
“好，您說吧。”
老人說：“我想把你調到省城去，豁出我這張醜陋的老臉，走最後一次後門，幫你安排一個級別遠遠高於現在的職務，好不好？”
黃雨辰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僅僅是為了彌補嗎？”
老人說：“我想讓你給孩子一個名分，就說，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就像上次說的那樣，好不好？”
黃雨辰為難了，訥訥著，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
老人擺擺手，說：“先不要急著回答，回家跟家屬商量一下，征得她的同意後，再給我回複，好嗎？”
“好吧。”
“我都想好了，等把你調過去，把孩子安頓下來後，我就去自首，接受組織上的懲罰。”
“不……不……”黃雨辰急了，說，“那倒是沒有必要，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沒有不要再撿起來了，那樣的話，傷害最深的還是孩子。”
“那是後事了。”老人說完，朝著四周看了看，說，“我這次來，是督辦有關案件的，因為由案底在你們單位，所以你應該能猜到是誰。”
“你是說……”
“對，就是孫，還有牛嶺鎮的黨委書記。”
“你說王大明？”
“是。”
“他也牽涉到截留扶貧款的問題了？”
“不僅僅是那些，這個人問題很多，可謂是劣跡斑斑。對了，你知道他父親是誰嗎？”
黃雨辰搖搖頭。
老人說：“他父親就是二十多年前，攜款逃跑的那個人。”
“是他？怎麼會是他呢？”黃雨辰驚詫不已。
老頭點點頭，說：“是，沒錯，我們已經掌握了鐵的證據，這一回是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