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櫻將一應事宜吩咐妥當,又將碎銀幹糧和換洗衣物都收拾好,替她們母子裝在馬車裏。
小逸興還撅著小屁股跟小趙晏兩個在矮榻上玩兒九連環,根本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即將是什麼。
“小星星,你這兒不對。”
“晏哥哥,你教我,你教我呀,我會學。”
“哎,那哥哥再給你演示一遍,你若再學不會,哥哥也沒辦法了。”
“好!興兒會好好學的!”
小家夥非常乖巧可愛,小小身子盤膝坐在小趙晏身前,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趙晏手裏的九連環看。
寧姒坐在塌邊,一會兒看看孩子,一會兒又對忙碌的顧櫻道,“阿櫻,夠了夠了,這些東西真的夠我們母子去一趟江南的。再說了,我已經讓祖父在那邊替我置辦了一座宅子,裏麵什麼東西都準備得很妥當,你放心吧,這麼多銀子,餓不死我和興兒。”
阿姒是自己一個人逃出宮的,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寧家若是知道她敢逃宮,隻怕會將她直接捆了送回去請皇帝和太後降罪。
顧櫻不得不又替她安排了幾個武功高強的護衛在身邊。
“你這一去,應當是不會再回來了罷?”
寧姒回答得毫不遲疑,嘴角微彎,“嗯,不會回來了。”
顧櫻心中一陣唏噓,“你這麼一走,還是有些太倉促,畢竟宮裏很快就會得到消息,李灝若知道你離宮,派人到處尋你,又該當如何?”
寧姒道,“阿櫻覺得,他會找我嗎?”
在她看來,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後從宮裏逃走,的確丟了皇家臉麵。
但皇族宗室處理這種事情一向有一套自己的手段。
重病薨逝,惡疾暴斃,隨便什麼理由,隻要公開讓她“死”去,天下百姓沒人會在意一個皇後的死活。
不過是再過一年,他重新封一位皇後罷了。
她在亦或者不在,活著亦或是死了,並不重要的。
寧姒想得很開,顧櫻卻覺得沒那麼簡單,李灝心裏當真沒有阿姒?
更何況,阿姒也就罷了,可小逸興是李氏血脈。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不妥,“我隻是覺得,不如直接切斷所有後路……一步到位,要走便走得幹淨徹底,不給他留任何餘地。”
趙長渡一身玄墨長袍,大步流星走進長風閣時,才發現今日的長風閣格外熱鬧。
剛走到廊下,便聽見顧櫻說出切斷後路不留餘地的話。
男人心中一緊,皺起俊眉,踏入房內,卻見宮中皇後寧姒隻穿了一身宮女的裝束坐在屋內,與他的小姑娘正商量著什麼。
寧姒是最怕趙長渡的,一見男人氣勢冷冽,便忙從榻邊起身,笑著說,“世子爺,我……我……我不會霸占阿櫻,一會兒就走……”
這麼多年了,寧姒仍舊對趙長渡的占有欲心有餘悸。
想當年,她隻是與李灝吵了架,到國公府與阿櫻住兩日,大半夜的,她睡得迷迷糊糊,睜眼看見床邊一個高大的身影將她身邊的阿櫻打橫抱了起來,差點兒沒被趙世子直接嚇死。
不就是抱著阿櫻的腰睡了一夜麼,在國公府兩日,她恁是沒能得到趙世子一個好眼色。
“皇後不必緊張,且坐。”
趙長渡心神一鬆,淡眸掃過寧姒和李逸興,心中便已明白了大半,放下心頭那不安的患得患失,走過去將阿櫻往懷裏一帶。
顧櫻無奈一笑,小手乖巧的伸進男人大掌裏,“今日怎麼回來得這樣早?”
男人挑起眉梢,將一隻蘭花簪插進她柔軟的發髻中,“急著回來看你。”
顧櫻沒好氣的推了推他,“哎,阿姒還在呢。”
趙長渡這才有閑情分出一分注意力在寧姒身上。
雖說寧姒不喜趙世子對阿櫻一貫強勢霸道的占有欲,可也實在羨慕這麼多年來他對阿櫻隻增不減的寵愛,懂事道,“要不,我和興兒一會兒再來?”
趙晏素來習慣了娘親爹爹旁若無人的親昵,根本沒當回事兒,小逸興卻瞪大了眼珠子,十分好奇。
畢竟在他有記憶以來,父皇母後便很少抱抱的。
“母後,興兒不想走。”李逸興奶裏奶氣的扔下手裏的九連環,“趙叔叔能不能也抱抱母後呢?”
幾個大人被稚子單純的話弄得臉上一陣尷尬。
寧姒急急忙忙捂住小逸興的嘴,扯開嘴角,“興兒莫要胡說,趙叔叔是顧姨的夫君,不能抱母後。”
小逸興不懂,“為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