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非常好,雖然這個屋子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回來住了,燦爛的陽光從門窗間照耀進來。無數細小的塵埃,在明亮的光線裏飛舞,仿佛瞬間有了生命般。
屋子裏的溫度,比門外低不了多少,我卻感覺渾身一陣發涼,好像周圍的氣溫一下下降了好幾度。可這種陰冷是從自己身體的深處,眨眼間擴散到了每個細胞裏。
我把桌子上那張字條抓在手裏,怔怔地看著卻分明就是爺爺的筆跡。跟爺爺相處了那麼多年的時間,他的字跡我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絕對是不會看錯的。可爺爺都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骨灰都是我親手放進墓穴的。
以前,土葬的時候,屍骨保全,說不好還有詐屍還陽的可能性。可現在,都已經全部實行火化製度了,皮囊在那高溫的火爐中,隻化作一捧白灰,連最後的一點幻想都沒有依托的載體了。
我不由得懷疑這張字條是別有用心的人所為,隻是這字跡模仿的也實在是太像了,我怎麼看也看不出一絲破綻來。這字條,完完全全就是爺爺親手寫的啊!
不要相信任何人!
這麼大的一張紙張上,就寫了那麼幾個字,我想從上麵瞧出其他的端倪來也是不能。寫這張字條的人,要真是爺爺的話,完全可以在上麵署上姓名,或者直接跳出來找我。而不應該是就隻是寫上這麼幾個字,讓我從字跡上去猜測。
這樣反而更加證明,這張字條並非爺爺親手所寫,否則他老人家完全不需要搞得這麼玄乎。可是,寫這張字條的人會是另外的誰呢?
我在記憶裏努力的搜尋了一遍,印象中完全沒有一個人可以把爺爺的筆跡模仿的這麼惟妙惟肖的。
這張字條出現的時間,又那麼蹊蹺,剛好在我從蒙古巴丹吉林沙漠的黑沙包內回來。爺爺他老人家已經過世這許多年了,這字條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樣的時候。而且還模仿爺爺——我最親近的親人——的筆跡,為的應該是讓我信任這張字條上的提醒。
可這樣做,效果很可能適得其反。我完全可以很快分辨出,這是另有人想借爺爺之名,讓我聽從他留在紙張上的那句話。
可是,此人這麼藏頭縮尾的,實在讓人很容易就懷疑他的居心。不過,從字條上這句話的表麵意思來看,這應該是個善意的提醒。但是,這句話的意思,是想讓我防備誰呢?
這張莫名出現在家裏的字條,實在是讓我摸不著頭腦。
我又在屋子裏搜尋了一遍,別的再沒發現有什麼跟我走之前有不一樣的地方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走的時間太過漫長,就算家裏有些什麼變化,也完全是看不出來的。
門上的鎖和窗戶,我也仔細檢查了一番,都完完好好的,沒有撬開破壞的痕跡,看來來人的開鎖技術不錯。
我看著字條,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自從狗子那天來找我以後,在我身上實在發生了太多的奇怪事情,現在無非多加上一條而已。
我將字條貼身收好,有謎題,自然有謎底,隻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探尋出這個答案來。
我把葛老頭的那個古怪長煙鬥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陣,這次從蒙古匆匆回到杭州來,我主要是為了尋找我從黑沙包地底李元昊墓中出來後,落在身邊的這個長煙鬥的主人葛老頭的蹤跡。可惜,我還是來遲了一步,他在我跟狗子一起出發去巴丹吉林沙漠的時候,也從那個地攤市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