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蓮、陳貴妃、宛宛、安王一家、東方將軍一家……皇親貴戚、朝中大臣、世家大族幾乎都來了,然後雲娉看見那個站立在高高的台階上,玉樹臨風的那個人。他褪去了常穿的紫色華服,著一身素衣,與曾經風流瀟灑的模樣不同,今日的他,尤為冷酷無情,讓人覺得遙不可及。雲娉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晏池。
雲娉想,他到底是怎樣的人?似乎她從未認識過他一般。
這廂,一眾素來支持燕王的朝臣紛紛把矛頭指向雲弈,“太子為何這麼晚才到?莫非還有比皇上駕崩還大的事嗎?皇上一有不適,燕王殿下便立刻到龍床前盡孝,可是太子呢?直到皇上駕崩才姍姍來遲!這就是太子的孝道嗎?”
雲娉低了頭,雲弈是因為救她才耽誤時間的。
雲弈並不辯解,隻道:“容小王先進去祭奠父皇後,再向各位大人請罪。”
那廂晏池開口了,“在皇兄進去祭奠父皇之前,皇弟要向諸位宣讀一下父皇的遺詔!”
雲娉瞪大眼睛看著晏池,他竟不讓雲弈看祈文帝最後一麵,就要在此處發難嗎?
隻聽晏池揚聲道:“福祿,你替本王宣讀先帝的遺詔吧!”
他直呼福祿其名,已稱祈文帝為先帝,眾人麵麵相覷。
福祿麵上如死灰,出列,接過晏池遞給他的聖旨,展開,聲音沙啞地朗讀著:
“自古帝王統禦天下,必以敬天法祖為首務。而敬天法祖本於至誠之心,不容一息有間。是以宵旰焦勞,無日不兢兢業業也。朕蒙皇考文晉皇帝為宗社臣民計,慎選於諸子之中,命朕纘承大統,紹登大寶,夙夜憂勤,深恐不克負荷。惟仰體皇考文晉皇帝之心以為心,仰法皇考文晉皇帝之政以為政,勤求治理,撫育烝黎。無一事不竭其周詳,無一時不深其袛敬。期使宗室天潢之內,人人品端形方,天祈根本之地,各各奉公守法。六卿喉舌之司,紀綱整飭,百度維貞,封疆守土之臣,大法小廉,萬民樂業。二十年以來,竭慮殫心,朝乾夕惕,勵精政治,不憚辛勤,訓誡臣工,不辭諄複。雖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漸已肅清,人心漸臻良善,臣民遍德,遐邇恬熙,大有頻書,嘉祥疊見。朕秉此至誠之心,孜孜罔釋,雖至勞至苦,不敢一息自怠,方翼圖安保泰,久道化成……”
雲娉心道:這些是祈文帝回憶此生作為的,曆來君王駕崩前都要留下一些豐功偉績載入史冊,讓人瞻仰,這無可厚非。看晏池這麼自負的樣子,莫非接下來就要說到傳位的事情了?
果然,“今朕躬不豫,奄棄臣民,在朕身本無生,去來一如。但皇考文晉皇帝托付之重,至今雖可自信無負,而誌願未竟,不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