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在噩夢中醒來,床頭的水晶燈還開著,數萬元的床頭燈擺放在床頭卻驅逐不了一絲一毫可怕的感覺,這是謝紙鳶自那天以來第N次被噩夢驚醒了。通常來講噩夢是一些害怕實際卻未曾遇到或發生的事情,但是謝紙鳶每一天的夢境都在真真切切的幫她恢複那天恐怖的記憶,曆曆在目,甚至在夢裏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皮膚隱隱作痛,那是紋身筆刺在身體上的感覺。
謝紙鳶不記得那天之後她是如何回到房間的了,隻是回到房間之後,她幾乎就沒再出過房間,也沒怎麼吃過東西,一直都是憑著一口氣在吊著。從那天開始,謝紙鳶開始畏懼了很多東西,她開始害怕尖銳的東西,因為尖銳的東西會讓她想起紋身筆的筆尖。她開始害怕鏡子,因為在鏡子前麵她會看見自己手臂上、胸前那些侮辱性的字眼,她會崩潰。
她無數次有過想要自殺的衝動,但是最後還是因為對死亡的畏懼而退縮。
她甚至覺得自己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自那次之後,魚依白已經很久沒有再折磨她了,有的時候她的心中甚至升起一種對魚依白放過自己的感恩戴德。
噩夢讓謝紙鳶一直難以入眠,隻能依靠著褪黑素來維持自己質量極低的睡眠。她並不知曉魚依白在那件事情之後如何了,總歸她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而眼下自己的一切似乎都毀了。謝紙鳶在網絡上尋找過讓紋身清楚的方法,最後也隻有用化妝品來遮蓋,或者去紋身店洗掉紋身,但是那樣會留下大麵積無法清除的疤痕。
無論自己做什麼,總歸最後無法再次出現在自己喜歡的鏡頭前麵,那謝紙鳶幹脆就自暴自棄好了。
看著眼前憔悴不堪,骨瘦嶙峋的自己。謝紙鳶沒來由的自嘲的笑了一聲,曾幾何時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世界所有人都會圍著自己轉。她天真的以為皇甫家讓她回去是看中了她的吸金能力,她回歸皇甫家,也會讓皇甫卓不被皇甫家刁難。但是最後的結果,是她對於皇甫家來說,什麼都不是,自己想要保護的父親也沒能保護住,甚至要靠一個自己當初沒看上的“未婚夫”來保護。
最後,自己不但一件想要做的事情沒有做成,還讓自己淪落成這個樣子。除了自嘲的笑以外,她實在是想不到自己應該如何麵對這樣的自己。
這些日子她之所以還能繼續堅持下去,張明月的直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些事情謝紙鳶沒有辦法和別人說,當然也沒有辦法和張明月說。作為謝紙鳶最親密無間的朋友,謝紙鳶能聽到張明月的聲音也讓她覺得安心。張明月離開自己之後,為了日後能更好的保護自己,上了武當山,加入了武當派,參加了武林大會,現在還在為武當複興而每天努力著。那個玩世不恭的富二代詹邱緣,如今也在努力的繼承著家裏的產業,學著管理公司。
她不知道秦望現在如何,但是秦望有了女朋友,也開始適應著現代的生活。所有人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努力,隻有她自己不斷的退步、墮落。
她穿了很多層衣服,用各種辦法遮蓋住自己的身體,她這麼做並不是為了出門,而是不讓自己看到自己現在真實的樣子。
謝紙鳶將自己的身體藏進被子中,這可以讓她獲得微弱的安全感,但是隨著安全感帶來的便是孤獨和落寞。雖然謝紙鳶發過誓自己不會哭,但是這些天她早就記不清自己哭濕過多少次的枕頭。
“爸爸、秦望、明月,我想你們了......”
遠在榮光市的皇甫卓不知為何打了個噴嚏,此時的他正處於高富貴的別墅中。他坐在高富貴家中書房的沙發上,不過並沒有和曾經一樣氣定神閑的翹著二郎腿。而是雙手搭在一起平放在桌子上,樣子有幾分謙卑。
而高富貴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卻並未有一點點的架子,還是給皇甫卓沏茶,並且放在皇甫卓的麵前。
“咱們也很長時間沒見了,咱們倆的關係,我想著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你有什麼事情和我說?”高富貴的手搭在他麵前那張巨大的辦公桌上,手腕上依舊帶著價格不菲的名表,在榮光市這個地界,高富貴可以說是擁有名表最多的人,甚至在別墅中有一個專門的收藏建,裏麵有少數幾樣古董玉器,文玩字畫,其他的都是各式各樣的手表,上至八位數的世界級限量款,下至幾萬元的熱門款比比皆是。
皇甫卓也並未和高富貴寒暄,直奔今天他來這裏的主題:“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很簡單,城外之前被我擠兌的沒開起來的娛樂會所,那個樓在我破產之前買下來了,好在算是還是我的名字,我打算在那裏開一個五星級娛樂酒店,今天來找你也沒別的意思,我需要投資。現在的我別說是開酒店了,就算讓我出每個月的水電我都付不起。”
高富貴歎了一口氣,僅僅是這歎的一口氣,皇甫卓的心裏就立刻涼了半截,高富貴沉默片刻之後,也才緩緩開口道:“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我清楚你的本事和能力。要是再早一個一年半載的,咱們合同都不用立,我就可以把錢給你打過去。我相信你有帶我賺錢的實力。”
皇甫卓趕緊街上了高富貴的話:“現在......”
高富貴並未讓皇甫卓將話全部說出來,他打斷皇甫卓說道:“現在我依然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不過我想你也清楚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和你有合作,那就等同於直接和皇甫家為敵。我不是傻子,看到如今你的下場也知道我和你合作之後我的下場,但是我絕對沒有你好運,不會有人替我出頭去和皇甫家硬碰硬。我這麼說,你懂嗎?”
高富貴一邊說著,一邊人已經來到了皇甫卓的麵前,此時的皇甫卓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他心裏其實並不責怪高富貴,因為高富貴說的在理,換位思考的話,自己也不會幫助一個被皇甫家盯上的人。況且,如今的皇甫卓對“情誼”二字已經看淡了,畢竟相識了二十年的徐大樹,或是皇甫樹,不敵一個相識不到一年的秦望。
高富貴見皇甫卓沒有說話,他自己親手又為皇甫卓倒了杯茶,隻是這次茶水倒滿。這親手倒茶,代表著高富貴對皇甫卓的尊敬。這茶水為滿,代表著兩個字——“送客”。
皇甫卓當然明白這其中意思,他輕輕點頭,麵色沉悶的起身,最後還是笑著看向高富貴:“今天耽誤你的時間了,不好意思哈。”
高富貴也回以微笑搖了搖頭:“不麻煩,日後有時間再來坐坐,以朋友的身份。”
這句話高富貴雖是另有其意,但是他並未如同躲避瘟神一樣躲避皇甫卓,反倒是讓他再來做客,就代表他依舊是把皇甫卓當朋友,不過也僅限於朋友。
高富貴親自將皇甫卓送到了別墅門口,此時恰巧高田玉也放學回家,看見皇甫卓之後倍感詫異,本能的想要躲避,不過最後還是點頭說了聲:“皇甫叔好,您......要走了?”
皇甫卓輕輕點頭,並未停下來回應高田玉的招呼,而是很快的自己穿上了鞋,已經要離開:“那我就先走了啊,富貴,小高。”
二人皆是熱心回應,皇甫卓也很快離開了高富貴家的別墅。在他出門的刹那,高田玉的臉色瞬間就不好了,他有些疑惑的看著高富貴:“爸,這.....這皇甫卓怎麼出現在咱們家了啊?你不會是和他還有什麼牽扯吧?你不要命了啊,你看看皇甫卓自己都被皇甫家折磨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