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平家的有生力量加入到戰場,並且開始攻擊吉良軍的時候,平手汎秀立即打消了後撤的念頭,轉而與之夾擊。最終吉良氏隻有半數士卒逃回了居城,總陣亡約有兩百,散逃超過三百。鬆平家那邊沒費什麼勁頭就撈到了幾十具首級,還不乏足輕大將級的武士,而平手汎秀帳下的數目雖然還要稍微多一點,卻大半是先前所獲。
目力所及,鬆平家的武士的確甚為悍勇,皆是奮不畏死之輩——不過也可能是他們體力更好的關係。
之後對麵的領頭人主動要求會晤,汎秀見對方人數並不多,方才允諾。
於是那個曆史上的“玄武大神”,就這樣第一次出現在了穿越者的麵前。
隻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起另一個人來——身材和氣質都有幾分類似,舉止的風儀也頗多相同之處,若擯去文化上的差異不談,簡直就是今川義元的年輕版。推想之下,該是他刻意模仿吧!
後世小說家言,有人說此人在尾張頗受織田信長照顧,而在駿河受到歧視。然而考慮當時的實際環境,真實情況或許該是反過來才對,所以他會模仿治部大輔殿下,也是理所當然的吧!至於二位霸主之間的少年友誼,更多還是出自兩個勢力的利益需要。
平手汎秀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見對麵的年輕家督也在打量著他。
於是略一微笑,向前施禮道:
“鬆平藏人佐殿下,有何指教呢?”
(彼時其人在駿河稱“蔵人佐元康”。)
“噢,沒什麼,隻是向拜托您向吉法師兄問安罷了。”
吉法師兄,這個稱呼正是為章示二者的關係才提出來的。
“可是您與故去的治部大輔(今川義元)大人有著父子的恩義,如今卻與仇敵談笑風生,恐怕不妥吧!”
平手汎秀依舊是笑容可掬,話語卻令鬆平元康覺得咄咄逼人。
“監物殿!您此言恐怕更加不妥吧!”
一個看上去當時而立之年的武士,從元康一側站出來,對著汎秀鞠身道:
“今川家治理三河,一向對我們本地人嚴厲盤剝,每戰必以我等為先鋒,斬獲無數卻不見封賞,如此對待,有何恩義可言?甚至一介家臣孕石主水,動輒以‘三河豎子’稱呼鄙上……”
“與七郎住口!”
鬆平元康嗬斥住了那個開口說話的家夥,而後露出一副感懷於心的表情。
“縱然如此,治部大人的確於我有恩義在。”
換了不曾多想的旁人,或許未必生出什麼心思,不過汎秀對這位仁兄的印象早已定型,隻覺得,他們君臣一曲小雙簧,就把話鋒扭轉過去,誰說三河人耿直不善言辭的?
“這位是……”
“在下石川與七郎數正,忝為鬆平治下一小卒耳。”
那中年人不卑不亢地答道。
居然是他啊……
“大名鼎鼎的石川大人,豈能自謙小卒呢?”
汎秀那副慎重的表情,反而令石川本人有些糊塗了——自己的名聲什麼時候那麼響亮了?
後世此人與酒井並列為德川家首席家老,卻毅然投奔了豐臣,其緣由令後世史家捉摸不透,以至於眾說紛紜,成為戰國史上有名的笑談。不過現在……卻隻是個三河人裏麵難得的半個文人,能夠拿出來說上幾句漂亮話而已。
“鬆平大人對鄙上的問候,在下一定會帶到的。”
“噢,那實在是多謝。”
鬆平元康笑了笑,接著又重重一歎。
“唉!雖然我一心想要攻下尾張為治部報仇,但是駿河的若殿卻並不支持,反倒是屢屢見疑,為了本家的生存,大概隻能厚顏求著吉法師兄照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