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玉越三十郎悄悄來訪,告知平手泛秀說,丹羽長秀向他投下了大量木石材料的單子,涉及金額達到萬貫之巨,中間可以賺取的差價超過千貫。一番感激之後,泛秀也不客氣地用最低價收購了一批新製成的長槍和硬弓,把直屬隊擴充到一百人。
目前遝掛城附近的領地是六千五百五十石,最高可以招募五百多人,而泛秀的選擇是一百人的準職業士兵,加上兩百餘人的農兵。同時與力三人的俸祿共計二千三百石,兵役一百一十人,也單獨編為一隊。如此總共可以動用的力量縮小到四百五十人,但更有層次,質量也更高了。尤其是一百人的直屬隊經過一年多的鍛煉下來,完全可以抵擋五倍以上的普通足輕——當然隻限於尾張境內,上杉和武田的軍勢尚未見到過,不便加以評論。
另外淺野長吉突發奇想的“仁字備”也被他組織起來——雖然現在看起來還隻像是不收費的托兒所。五六十個未成年的孤兒,最大的也不過十歲,小的隻有四五歲。以竹竿和木條作為武器,由服部小平太和平野甚右衛門輪流傳授一些戰鬥技巧。以十至十五人為一組,提拔那些訓練刻苦的孩子作為“組頭”,並以武士的身份來誘惑。而淺野長吉則在泛秀的指導下,時不時會進行一些初步的“政治工作”,比如引導性地向他們提問,為什麼家裏的賦稅會比別的農家低,為什麼這個村子的撫恤金是整個尾張最高的……而今看來隻需要五年之後,這些人就能成為一批足以信任的戰力。
春耕之前,平手泛秀又抓緊時間修建了一條水渠,擴大了水田的範圍。在內政層麵上,除了繼續種植相對耐旱的作物之外,馴養家畜的習慣也漸漸在領內傳播開來,不過肉類不便保存,暫時難以建立販賣商道——雖然嚐試過醃製,但是成本過高而且效果並不算好。然而城裏武士的食譜,卻是大大改善了。
正當泛秀興致勃勃地想要開展種田事業的時候,卻突然收到了一份來此柴田勝家的邀請。
雖然並不知道對方的意圖,但總不會是什麼鴻門宴,就算不看在當年贈送神駿的情麵上,也不能不給這個次席家老麵子。於是立即準備了禮物,帶著侍衛出門而去。
柴田家自從織田信秀時代,就受封了愛知郡西北部的下社城作為領地,接下十分牢固的君臣關係。而今數十年過去,下社城依然是他們的居城所在。這段路程泛秀倒是並不陌生,跨上馬背,隻需要半天時間,就可以到達。
淺野長吉最近幾乎淪為專門的隨從,作為半專業的武家子弟,各種本事他都學過一點但卻全都不精通,論文幫不了鬆井友閑和河田長親多少忙,論武更是與服部和平野差距甚遠,也隻能跟在泛秀身邊處理一些雜務,才能最大範圍發揮其本領了。
這一次與以前的經曆也沒什麼不同,柴田勝家依舊派他的侄子勝春出來引接。此人看上去完全沒有繼承叔父過人的武勇與粗豪的脾性,出仕十年以來也沒有值得一提的武勳,不過勝在心寬體胖,和藹可親,整日都是笑臉迎人,受到嘲諷也是一笑了之,故而在尾張年輕武士中人緣相當不錯。
“勝春殿,總是勞煩迎接,實在過意不去啊。”泛秀含笑著下馬,順便拍了拍柴田勝春的肩膀,從隨從那裏取出一份小布包裹遞過去,“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是差人買回來的金平糖,聽說您最近也是有後了……”
“現在監物殿可是大紅人,收您的禮可是令人惶恐啊。”
對方依舊是嗬嗬一笑,道了聲謝,卻是毫不做作地把布包收下去,又伸手接過馬韁。正是因為心無雜欲,所以才不卑不亢。
“對了,今天柴田大人招我過來,不知有什麼吩咐呢?”
泛秀順口問道。
“噢,就是敘敘人情而已,倒沒什麼正事。叔父大人一向是喜歡熱鬧,而且一向是自以為酒豪……”
“是這樣啊。”
泛秀隻覺得不太可能,若說柴田勝家邀請平手泛秀過來赴酒宴,這並沒什麼不妥。但是織田家的次席家老,邀請另一個重臣,卻不可能這麼單純。
前麵帶路的柴田勝春依然還在絮叨著:
“對了,我可聽說過您的酒量,到時候還請手下留情……那幾位倒是不需要擔心。”
“柴田大人還請了其他的人?”
泛秀覺得有些眉目了。
“是啊,池田大人,還有前田大人……”
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位前輩居然是想要調和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