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連下了三天,北風淩厲,海嘯不斷,聶行風每次來海邊,看到的都是震天海浪,浪花拍卷峭崖,激起千堆雪,氣勢懾人。
根本無需靠近,就能感受到屬於這方神祗的怒氣,驚濤聲連綿入耳,海浪前仆後繼地湧來,那氣勢仿佛真要將整個北海翻轉過來一般。
“已經過了三天了,你還在生氣嗎?”聶行風苦笑。
回答他的是迎麵撲來的亮白浪花,衣服被打得濕透,聶行風歎了口氣,又道:“如果連犀刃相贈,都無法讓你平息惱怒,我真不知道再怎樣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諒了。”
三天前,就在張玄離開之後,聶行風就將和他隨身不離的犀刃丟進了大海。
這柄古刃跟隨了他多久,張玄就豔羨了多久,他以犀刃相贈,倒不是期待能消減張玄的怒氣,隻希望能了結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然而這做法貌似一點作用也不起,這幾天裏,北海依舊巨浪滔天,大雨瓢潑,不過雖然海嘯洶湧,卻沒波及鄰近區域,如果是換做當年那位恣意妄為的海神,隻怕附近這幾座城市都會泛濫成災,正如張玄所說的,不要完全相信命書中所記載的,他完全可以控製自己殘忍暴虐的天性。
“這三天我想了很久,也許你說得對,我是個膽小鬼,怕麵對現實,才妄圖去改變命書,但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選擇,因為我不是無心無情的天神,你救過我很多次,我也想救你,哪怕一次也好,即便這樣的做法對你來說根本不屑一顧。”
話音剛落,前方突然掀起海浪,幾記響雷落下,像是在回應聶行風的自嘲似的。
他探身,輕輕觸摸海水,遠方海麵深幽,無法知道張玄的所在,也感覺不到上古神器的靈氣,或許它已經在張玄手中了,寶劍贈英雄,也不墮了神器的威名。
“你真的很厲害,連風雷引都可以收服……不,你最厲害的地方是連命書都可以改寫,相比之下,我差得太多了,所以我想我還是適合做個普通人……我決定封住屬於天神的那部分神力,重入輪回,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信任……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出來了這麼久,爺爺和小白他們一定很擔心,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如你所願,我會離開。”
哢嚓!
閃電劃過,驚雷再次在前方劈下,轉眼間海麵上又開始電閃雷鳴,天空陰沉得像要裂開一般,北風卷起拍岸驚濤,天地間被暴雨連成一線。
聶行風的衣服早被打得精濕,他卻毫不在意,說完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轉過頭,說道:“對了,我答應過事情解決後開支票給你的,你什麼時候想通了,記得來拿。”
清晨,晴空萬裏,冬日暖光籠罩著北海之邊的每個角落,在連續幾日的暴雨後,天空終於放晴,而且還是難得的溫暖天氣,微風輕拂,帶著春天的氣息。
道邊,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男子靠在樹前,天氣暖和,他隻穿了件單薄的休閑衫,腳旁放了個很小的登山包,不時看看身後的道路,似乎想搭順風車,不過由於連日暴雨海嘯,風暴警報才剛剛解除,這裏根本沒車輛經過。
男人有點不耐煩了,抬起手正要看時間,身後傳來引擎聲,他轉過頭,一輛白色跑車飛速開過來,開車的人誤會了他抬手的意思,車頭一拐,把車停在了他身旁,車窗落下,搭訕:“帥哥,要搭車嗎?”
男人瞥了他一眼,沒搭話,繼續往後看,車主微笑說:“相信我,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同路人。”
男人眼睛轉了轉,拿起腳旁的小背包,跳上了車,背包扔到旁邊,一個近乎透明的物體甩了出來,車主問:“是什麼?”
“鬼知道,從海裏撈上來的,現在的人真沒公德心,什麼東西都往海裏扔。”
他拿起來正反看了看,似乎覺得沒什麼收藏價值,落下車窗,便要扔出去,車主急忙拉住他。
“看樣子很值錢。”
“你確定?”
“也許對別人來說一錢不值,但能斬神殺魔的犀刃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
“這麼貴重啊,那還有人隨便扔?”
“因為那個人覺得寶器贈英雄,拿來祭海的話,或許可以討到海神大人的歡心。”
“嘖嘖嘖,也不知道真假,算了,反正是撿回來的,就收著吧。”
男人嘀咕著把東西又重新塞進背包,車主的手伸到他麵前。
“你好,我叫聶行風,很高興和你同座。”
似曾相識的話語,男人挑了挑眉,卻沒有伸手,聶行風隻好把手收了回去,問:“既然同行,那不介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忘了!”
“沒關係,這一次,我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