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枳手機響的時候,已經將近淩晨十二點,她不免有些疑惑,這個時候,還有誰會打電話過來?不過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自從和繼許離婚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聯係過,林華倒是找過她一次,簡單了吃了頓飯,跟餘枳道了歉,最終卻也沒有談她和繼許的事。
“喂!”
“餘枳,這次我去出差,正好路過希臘,就停了一天,我記得我們剛結婚那會兒,你好像說過你喜歡希臘的。”繼許的聲音從那邊傳來,醉意裏帶著喜悅。
原以為,這樣的情況,她應該是憤怒的,卻沒想到,她隻是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可我現在更喜歡馬拉維。”
離開是無可奈何,可人總得向前看。
她並不怪罪繼許,卻絕不回頭,受過一次傷的地方,她就不會再留戀一次。
餘枳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心裏泛著淡淡的喜悅,有些地方固然好,可如果在那兒會覺得累,那再好也是負擔。
繼許大概是真的喝醉了,說了那麼一句之後,好像睡著了似的,半晌沒有聲音,最終還是餘枳掛了電話。
她想,如果繼許沒有喝醉,斷然是不會打這通電話的,他有他的驕傲,否則不會在看到黎君槐的時候,什麼都不問就給了她一巴掌,否則前麵死活不肯離婚,卻在那件事之後,立馬同意離婚。
在前麵的那些年,她都是羨慕桑雲的,如果繼許對她有對桑雲的十分之一,她想她也不會這麼幹脆地離婚吧。
不過,在繼許說出那些話之後,她就不這麼想了。
既然,彼之瓊漿,我之砒霜,又何必傻呆呆地端著壺往肚子裏灌,既然有得選擇,又何必非要往死胡同裏撞。
退出去,也許轉角就是出口。
聽說他們當天就回去,本來已經準備出發的魏寧安和千嘉,最終決定去黎君槐樓下等他們。
研究院給租了輛車過來,從早上出發,也是開到了下午兩點才將黎君槐安全送到家,李召本來是要將黎君槐背上樓的,可黎君槐覺得姿勢奇怪,果斷拒絕了,加上正好看見魏寧安,就讓李召回去了。
魏寧安倒是沒有像上次一樣,試試真假,卻也忍不住打著趣:“人家出差那是吃好喝好,你出差倒好,斷手斷腳。”
黎君槐瞥了他一眼,拄著拐杖直接饒過他,往旁邊走去,餘枳本來還想說什麼,卻也顧不上,隻得跟著黎君槐。
魏寧安倒不會這麼善罷甘休,趕緊快步追上去:“那我不談這個,我可是還有好多事情要問你呢。”
這不,幾人一進門,就分開,餘枳和千嘉一起,魏寧安和黎君槐一起,雖說是分開,倒也還是同在一間客廳裏麵。
隻見魏寧安笑嘻嘻地坐在黎君槐對麵,說:“現在應該是時候了吧。”
餘枳本能地回過頭想問什麼,最終卻被千嘉的眼神止住,乖乖地坐在那兒,等著千嘉發問。
千嘉難得正襟危坐在她對邊,一副領導談判的架勢,恨不得嚴刑逼供,眼神在餘枳身上掃了一大圈之後,嚴肅地說:“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你們之間的事情了?”
“這……”餘枳尷尬地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往黎君槐的方向看了看,卻沒想到,黎君槐也正在看她,眼神裏還帶著詢問。
膠著中,餘枳不得不一咬牙,說:“沒錯,我和黎君槐目前是交往關係。”
“什麼時候的事?居然還瞞著我們啊。”魏寧安忍不住地追問黎君槐。
黎君槐看了看餘枳,嘴角微微笑著,語氣裏有些得意:“剛剛。”
餘枳的臉霎時紅了,明明有種被耍的感覺,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竟然有些微微的甜,沁潤心肺。
千嘉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可看了看餘枳和黎君槐兩人,卻也沒有什麼要問的。既然餘枳已經離婚,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也是情理之中,並沒有什麼不對的。
黎君槐腳受傷,做飯的重任自然就輪不到他。魏寧安說君子遠庖廚,不做,千嘉倒是不推辭,隻是笑嘻嘻地問餘枳:“你願意吃我做的飯嗎?”
看了看這些人,餘枳還是決定自己做飯,雖然比不上黎君槐的手藝,但多少應該比他們倆強。
簡單地吃了頓飯,他倆也就回去了,餘枳收拾碗筷的時候,黎君槐撐著拐杖站在廚房門口,認真地問:“是真的想清楚了?”
餘枳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地問出來,卻還是點了點頭:“嗯,想清楚了。”
在千嘉提到繼家之後,在得知他受傷之後,在繼許的那通電話之後,她清醒地意識到,黎君槐,在什麼時候已經變得有些重要,知道他受傷,她會擔憂,會慌亂無措。
黎君槐難得笑出聲來,卻也不繼續問什麼,不過,她倒是沒讓他等多久。
餘枳連著好些天都是掐著下班的點離開,隻是因為要去黎君槐家照顧他。
那天當著千嘉和魏寧安的麵承認兩人在一起之後,餘枳也就順便接下了照顧黎君槐的活兒,用魏寧安的話說,既然現在黎君槐已經有了女朋友,那他也就可以下崗了。
餘枳倒是沒有說什麼,何況,現在這種情況,真讓她不來,她也不會放心。
不過這兩天餘枳有些忙,所以去黎君槐那邊總是有些匆匆忙忙,做頓飯,簡單地吃幾口,忙著打掃完之後,就得回家裏加班,這樣一來,和黎君槐的相處,倒顯得匆匆忙忙。
加上前幾天孔之休和她說了下一期的拍攝任務,她當時在猶豫黎君槐的身體,可今天孔之休又來催了。
餘枳想,還是有必要和黎君槐商量一下,雖然醫生已經說沒有什麼大礙,可她擔心她一走,他又立馬回了研究院。
“黎君槐,我有事和你說。”餘枳一進門,換了鞋,將包往沙發上一扔,直接衝進書房。
黎君槐看著麵前的人,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關上手上的書,認真地應對:“你說吧。”
“我可能有段時間不能過來……”
黎君槐雙眸一沉,想起這幾天餘枳的表現,淡淡地問:“是不是覺得照顧我很麻煩,其實你也可以不用天天來的,反正之前腿傷的時候,也隻有一個人。”
“你這是在說什麼?”餘枳無奈。
黎君槐不管,繼續自顧自地說著:“對不起,我比你大十多歲,我是很想能夠每天都照顧你,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其實一點也不願意發生,你要是在這種時候反悔我也不會怪罪你的。”
餘枳挑了挑眉,這次總算聽清楚了,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黎君槐,沒想到你會想得這麼明白,我確實不想一直照顧你,所以你還是不要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所以,你真的覺得照顧我很麻煩?”黎君槐不可置信地問。
“我隻是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照顧你。”餘枳倒也不是存心逗他,隻得解釋,“後麵幾天我可能要出差,孔主編已經找過我兩次,不去的話顯然說不過去。”
一聽是這些事,黎君槐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說那些話有些衝動,尷尬地輕咳一聲,重新打開桌上的書,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認真地說:“我又不會幹涉你工作,這種事情,其實也沒有必要特意跟我打報告。”
餘枳“嘿嘿”笑了兩聲:“我是基於人道主義原則和你說一聲,誰知道你會想那麼多。”
黎君槐像是生氣地抬起頭瞪著餘枳,嚇著了餘枳,結果卻隻是聽見他說了一句:“我餓了。”
餘枳也不戳穿,轉身朝廚房走去。
剛才黎君槐的反應是有些大,不過卻讓餘枳覺得高興,她不知道黎君槐在乎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可就剛才黎君槐的表現,足夠讓她知道,他對她的在乎。
03
孔之休將這一期的主題定在了四川,曆史上古蜀國的所在地。
經過醫院衝過去的那一抱,餘枳和黎君槐的關係在研究院也算不言而喻,所以餘枳出發前讓李召多注意點黎君槐,李召什麼也沒問就直接答應了。
隻不過事情到最後,餘枳才發現自己有些多此一舉,因為在她出差的當天,黎君槐和她一道出發去了四川。
“黎君槐,你這樣我會認為你對我不夠信任的。”餘枳瞥了眼坐在旁邊的人,略帶委屈地說著。
今早,她原以為,黎君槐是過來送她,卻沒想到,說了幾句話之後,黎君槐坦然地坐在了現在的位置上,就再也沒有下去。
黎君槐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坦然地說:“秦院長放了我一個月的假,整天待在家裏有些悶。”
餘枳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相信:“以前天天待在研究院也沒見你悶,現在待在家裏反而覺得悶了,你騙誰呢。”
“那以前是一個人,現在可不是。”黎君槐閉著眼,靠在座椅上,慢悠悠地說著。
餘枳看了眼他,沒有接話,自從同意在一起之後,黎君槐總是時不時地冒出這麼幾句話來,聽得多了,餘枳也就習慣了,有時候還會頂上兩句。
“那看來還是以前活得自在啊。”
“以前那叫無趣,你上次剛評價的。”黎君槐淡淡地說。
知道說不過黎君槐,餘枳隻好瞪了他一眼,轉頭繼續開車,上關離成都走高速大概四個小時,本來餘枳是打算坐車去的,可最後想了想還是決定開車,卻沒想到還有黎君槐。
兩人到達成都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本來想說先回酒店放個行李,可餘枳有些餓了就直接去吃東西。
餘枳打了個電話給孔之休報平安,這是工作習慣,畢竟每次她都是一個人出門,作為領導,孔之休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
“以後記得把我排在前麵。”餘枳給孔之休打完電話後,黎君槐立馬開口命令。
餘枳疑慮,皺著眉頭看著黎君槐,想著他沒頭沒腦的這句話。
“去哪兒難道不應該是先跟我報告嗎?就以我們現在的關係。”見她不理解,黎君槐再強調了一遍。
這下餘枳總算是明白了,輕笑一聲,卻也連連點頭:“知道了。”
還真是一點好處都不能讓別人占著,就連和孔之休也要爭個高低,她可是記得,她第一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連著掛了她電話三次啊。
剛一說完,點好的冒菜也正好端了過來,兩人的口味經過長時間的相處之後,已經變得差不多,一頓飯吃下來,倒也沒有什麼不開心的。
餘枳喝著一杯還算合胃口的豆奶,笑著說:“小年你回家嗎?”
“不回去。”
“那我們去你家包餃子吧。”
黎君槐才想起來,這個月過完,差不多就要過年了,餘枳家本來是北方人,在她爺爺那一代才移居到上關市,對於北方的一些習俗還是一直保持著。
“我不會包。”黎君槐是土生土長的上關人,加上他媽能夠教會他做飯就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時間教這些,加上他也不是特別喜歡吃,也就沒學,何況他們家也沒有那麼注重節日。
餃子算是餘枳拿得出手的技術了,自然要在黎君槐麵前得意一下:“我教你。”
黎君槐看著餘枳,最終點了點頭,相比較於從和麵開始的做飯方法,他還是更喜歡炒菜做飯,不過餘枳喜歡,他當然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