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紅透了半邊天,太陽還沒有躍出地平線,一朵朵彩雲從衡陽山方位向西北方慢慢散開;紅龍河兩岸的石芬樹碩果累累,光線透過樹林的間隙照射在露珠上,又大又翠的石果更添一分美味;每隔三兩棵樹,就有一個果農在樹上采摘成熟的石果,還有一些人在樹下負責接應;一群群鳥雀也紛紛從遠方趕到此處湊熱鬧,嘰嘰喳喳,三五成群飛散開來,各自尋找最美味的果子飽腹。
二龍港以北二十裏,一處不知名的小港汊,一艘小漁船從中緩緩滑行而出,順道傳出來的還有低沉有力的號子歌聲。
能上山喲,莫下水喲!嘿嘿喲!
任他狂風大雨吼!
咱管教船如平地喲!嘿子喲!
衡陽青龍東海邊喲!
走遍天下還是船喲!
嘿嘿喲嘞嘿!嘿!
和著船夫的號子,小漁船有節奏的在河麵上滑行;船上的小林子仰麵躺在甲板上,看著天上紅的發燒的朝霞彩雲——他流浪了幾年,經常一個人仰麵躺在草地上對著天空發呆,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而又神奇的雲彩——每一朵雲彩的顏色搭配都不同,每一朵都是奇形怪狀,在小林子第一眼看見這些雲彩的時候,整個天空中的雲彩明顯是以東南方向衡陽山為中心擴散開來,衡陽山頂還隱隱有五彩之光四散。衡陽山的傳說深入人心,可是小林子想了又想,似乎還是有什麼沒有想明白,又想了一會兒,還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隻好起身看著趙三在忙碌。
“三叔,你看天上的雲彩!”小林子指了指天上最豔麗的一朵雲彩,“好漂亮,三叔,你以前看過這麼多漂亮的雲彩嗎?”
“哦,這個呀!”趙三手中的活計並沒有停下,抬頭看了兩眼天,“太陽照的唄!”
“可是這些雲彩好奇怪呀,每一朵的顏色都一樣,但是顏色分布和雲彩的形狀卻又不一樣,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奇妙的雲彩呢!”小林子依然仰頭看著天空,太陽已經露出了半邊臉,天空的彩雲慢慢趨於黯淡、消散,小林子心中有些不舍,卻暗暗有些期待什麼時候能夠去衡陽山,去尋找那彩光的中心。
“這你三叔就不知道了,什麼時候你小子能夠像仙人一樣飛到天上去,去摘一朵雲彩慢慢看看,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趙三這次頭也沒抬,繼續忙著收拾一個又一個竹簍,他把每一片夜紅魚鱗都用布裹好,一個又一個放進竹簍中,一個又一個把這些竹簍的玄關紮緊,一個又一個竹簍都用繩索係著一片黑蘆葦葉,一個又一個地把這些竹簍投入紅龍河中。
小船有節奏地在紅龍河中滑行,在河麵上留下寬寬的航跡,還有一片片黑蘆葦葉在河麵搖曳,卻不能掙脫繩索,這一片片黑蘆葦葉子在碧波中排成一列,遠遠看去,居然形如一柄淬毒的匕首,墨綠而幽黑,紮進紅龍河的七寸!
船夫的號子在向前領航,其他漁民不明白這家夥到底為何而如此興奮,卻也沒有人去管這般閑事,自己的生計尚且不能夠保全,再去管別人,豈不是光屁股追匪徒?也有認識趙三的漁夫,這些仍然還在行船打漁的漁夫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不願意改行。如今看這小子丟下技藝好幾年,今番又重操舊業,不免對這小子有些輕視——好馬不吃回頭草啊!再看這小子將那竹簍當作捕魚工具放入紅龍河裏,不免又是一陣鄙視——驢頭不對馬嘴,這竹簍是用來盛放魚蝦的,不是用來捕捉魚蝦的。
“嘿嘿,也隻有鎮上那混吃等死的小混混兒才會如此吧!”他們心底都是如此認為。
如此這般,幾位老漁夫對這趙三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這小子不在河麵上一樣。事實上,整個紅龍河上,隻有稀稀拉拉幾條漁船,趙三的號子隨風飄蕩,顯得頗為寂寥,秋已經深了。
黑蘆葦葉也在隨波蕩漾。
一共三十六隻竹簍被放進紅龍河中,全部投放完成,算算時間,快有半個時辰,趙三趕緊掉轉船頭,趕到第一片黑蘆葦葉處,恰好半個時辰。
趙三有了昨天試驗的成功,絲毫不擔心會一無所獲,他擔心的是這一簍子能有多少魚蝦。
抓住繩索,雙手抓緊,用力提起,竹簍中魚蝦的震動已經通過繩索傳到手上,一鼓作氣,第一個竹簍被提上漁船,嘩啦啦,大約八斤魚蝦被倒入船艙。
趙三感覺到了沉重,從心底泛起了一股興奮,隨後一陣陣狠辣之意從心頭興起、泛濫又被深埋進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