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段 一個魔像怪的過去(1 / 2)

稀裏糊塗地收獲了一張卡牌,文人的疑惑卻並未減輕多少,更甚至,可以說他的好奇心一點也未被滿足。此刻,他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但又無從問起,好在,從卡牌上傳來的精神聯係並未消失,於是文人忙閉上眼睛,瀏覽起恩赫裏亞的記憶來——

恩赫裏亞出生在一個叫做狄奧蘭的文明國度,準確點描述的話,它是被僧侶們製造出來的。

起初的幾百年間,恩赫裏亞並沒有任何的意識,隻懂得聽從僧侶們的密語,在主人的驅使下去完成一些簡單或者危險的工作。恩赫裏亞第一次開始思考,是在狄奧蘭舉全國之力發動的一場討伐異教徒的聖戰中,那次戰爭徹底摧毀了一個信奉森林之神的國家。當恩赫裏亞與他的同伴們衝入敵人的都城,拉倒神壇上的最後一尊神像時,神跡顯現,土地下的植物開始瘋長,將整個遠征軍困死在了那一片永遠無法走出的森林迷宮之中。而恩赫裏亞的最後一任主人甚至都沒來得急下達任何命令,就被一棵食人花吞了下去。也正是在這一刻,恩赫裏亞第一次獲得了自由。生命的本能讓永遠不會死亡的它慢慢學會了思考。

又過了數百年,當一場大火燒毀了遺跡之上的森林後,恩赫裏亞回到了早已日薄西山的狄奧蘭,在那裏,它成為了一個名角鬥場裏的魔像怪。除了無休止的殺戮,恩赫裏亞最享受的時光便是在牢籠中聽詩人們編排的那些聖跡劇,這樣的劇目一般要排練三天,然後在神眷日上演。雖然要很久才能聽到一次,但正是從這些神跡顯現的故事裏,它知道了在浩瀚的時空之海中,有一些地位尊崇的存在,他們便是與神並行於世的旅法師。而作為一名戰士,最高的榮譽除了成為神眷者之外,就是能為旅法師效忠,進而去追求榮譽與生命的極致。

從那時起,魔像怪就成了恩赫裏亞,他用傳說中英靈的稱謂給自己命名,並幻想著去追尋旅法師的足跡。在新一輪的皇權更迭中,他逃出了角鬥場,並與一名詩人結伴踏上吟遊之旅。

半年後,恩赫裏亞被詩人賣給了一個畢生都在研究魔像的老法師,好在這位法師已經老得無力再去揮舞他那些大號的鋸子,於是,幸運的,恩赫裏亞成了老法師唯一一個完整的收藏品。也托老法師的福,無聊的歲月輪換裏,他從新主人與各類朋友的交談中,收集到了不少關於旅法師的消息。

據老法師的朋友推斷:旅法師皆生存在黑暗虛空之中,他們終日沉睡,偶爾醒來,便會穿梭於各個時空去尋找那些擁有絕對信念的靈魂,並將這些靈魂帶到極樂世界,從此永生。所有旅法師都不能被旅法師之外的任何法力所傷,他們可以死而複生,隻要他們的“火花”不滅,即便世界崩毀也難以傷到他們分毫。最重要的是,旅法師沒有愛憎,他們僅關心力量與至理。所以他們探索無盡的時空之海的每一個角落,把所有看到或者感受到的真理之意封印於隨身攜帶的卡牌之中,每一張牌都是一種力量與智慧的結晶,每一張牌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也因此卡牌自然就成了旅法師身份的象征以及信物。

恩赫裏亞總是默默的聽,他沒有聲帶,所以無法直接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想法,況且,即便他能說,也未必會有人願意聆聽一隻怪物的感受,人們僅當他是一個寵物或奴仆。

與老法師共同生活的十幾年並不是魔像怪故事的結尾,恰恰相反,他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最終,老法師也沒能抵擋歲月的侵蝕,回歸了真神的懷抱,而擁有近乎永恒生命的恩赫裏亞卻像是一個懵懂的孩子,凝視著時間的盡頭,不知何去何從。

在老法師死後的第二年春天,恩赫裏亞離開法師塔,開始了新一輪的流浪,他篤信隻要自己永遠向著一個方向前進,終有一日能夠接近黑暗虛空,並一睹旅法師的風采。

漂泊中,又一個一千年過去了,時間終於還是在恩赫裏亞身上留下了痕跡,由於真神的信徒們不再虔誠,恩赫裏亞的力量也隨之日漸枯竭,這一千年間,他無數次征服險惡之地,探訪各種文明的遺跡,最終也沒能找到哪怕一丁點關於旅法師存在的證明。身疲力竭的恩赫裏亞回到了他的家鄉——狄奧蘭。然而一場大瘟疫也隨之降臨,被視作異鄉人的魔像怪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對象,隨著疫情的加重,宗教法庭在民意驅使下審判了恩赫裏亞,將之定罪為惡魔的先鋒,並處以火刑。可惜,即便是最虛弱的魔像怪,也不是尋常火焰可以破壞的。無奈,人們隻好將幾乎耗盡了生命之力的恩赫裏亞投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