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怎麼辦;空誓大師,怎麼辦?”三河邊境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裏,當地名人莊二此時毫無一絲名人風範,滿頭大汗驚惶失措的衝入家內,向躺在榻榻米上的一個麵容枯黃,嘴唇幾乎看不到血色的病人喊起來。
病人旁邊服侍的兩名武者毫不客氣的踹倒莊二,其中一人甚至拔出小太刀,如果不是病人搖手製止,就會砍掉這個無禮之人的腦袋。“出了什麼事,不用驚慌,慢慢說。”躺在榻榻米上的病人在下人幫助下坐起來,讓人看清頭發隻不過短短一層,真是個和尚。
莊二這才緩過神來,“剛才莊頭(村長)叫我過去,在他那裏我見到領主青山長虎殿下,他說想要拜訪大師。”
吃了一驚的病人手一哆嗦,本來就不見血色的臉龐顯出青色,語調不善的問,“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是不是你說出去的?”“絕對沒有,大師我可是一直忠心耿耿,毫無二心呀。我冤枉,冤枉。”聽到空誓如此說,本就站不穩的莊二此時已經軟了下去。
“這麼害怕做什麼,知道我是空誓又如何,還會把我們抓起來都殺掉不成。一個小土豪,看把你嚇的熊樣。去告訴他,說我累了不想見客。就這膽子,跟著我以後也不會有多大出息,還是當你的農民去吧。”自稱空誓的和尚輕蔑的回答。
這時一直悄無聲息坐在空誓旁邊,不張嘴毫不引人注意的一個二十多歲瘦弱青年開口問,“看清楚是青山長虎本人嗎?”
“是青山少主,去年選拔農兵時我親眼見到奉行增田長盛陪他來到我們村。他剛才還對我說‘你就是莊二呀,早就聽說你了,佛學造詣很高。我要見見空誓大師,希望你引薦一下。’我說我不認識什麼空誓大師;他說不認識不要緊,把家裏那個養傷的人介紹給他就可以。”莊二說話的聲音直發抖,顯然是嚇壞了。
瘦弱青年向本在院中休息,剛進屋探聽消息的一個二十歲上下長相頗有些相似,武者打扮的青年使了個眼色,這個年輕武者會以的點點頭,轉身快步走出去。過了一會兒,回到屋內衝瘦弱青年回報,“二哥,村口站著三個人,其中兩個看起來都很年輕。現在村莊四周及路口已經被團團圍住,刀出鞘箭出弦,我們怎們辦?殺出去嗎?”
“這幫神佛共棄的家夥要做什麼,是要殺掉我們嗎?本多大人快救我,你這麼聰明,一定有辦法對不對。”聽到被重兵所圍,剛才還傲慢無比的空誓一反剛才的高傲,不比莊二強多少。連莊二都顯得十分訝異,從沒想到讓自己舍棄一切去投奔的‘大師’竟是這樣的人,真遇到事情一點擔當都沒有。
“空誓大師不要擔心,這個青山長虎名聲還好,雖然不是一向信徒,但也從沒聽說做出殘忍好殺之事。當年在鬆平家康身邊時,聽他用八個字評價過此人‘少年老成,堅忍聰慧’,應該不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再說,如果想要動手早就動手了,還會通知我們嘛。”被空誓稱為本多大人的瘦弱青年安慰道。
和尚聽到這些,不顧身邊武者臉上已流露的鄙夷之色,拉住瘦弱青年的手,“大人快快教我,現在如何為好,不要讓青山殿下在外麵等急了。”瘦弱青年不動聲色的把手抽出,心裏暗暗感歎,自詡堪比三國郭嘉,不想毫無識人之明;當年怎麼就如同被鬼迷了心竅,背叛主公拜在此等窩囊之人帳下。馬頭原合戰,不管是人數還是士氣全都高於鬆平家康,偏偏要顯示一下勇武,被人一箭射翻;戰敗之後又勇氣全喪,如同喪家之犬,不敢收拾人馬重新再戰。怨不得渡邊守綱,夏目吉信那幾個人一聽說主公發布命令,隻要肯於改宗就可以重回鬆平家時,立刻舍棄此人,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我倒沒什麼,可惜我這個弟弟了。
“現在還不知青山大人來做什麼,我怎麼給大師出主意,還是先把人請進來看看對方有何條件,您說對不,空誓大師。”
“對,對,怎麼不對,本多大人的主意都是好主意。我怎麼可能不聽。三彌,我現在行動不便,你代表我把青山大人請進來。”
屋內武者聽到這個他們忠心保護,願意獻出身心的神佛代表竟連出門迎客的勇氣都沒有,難掩內心失望,即使對神佛信仰最堅定的人也產生離開此人,另尋明主之意。
這就是曾經訛詐過主公的青山長虎嗎,沒參加過桶狹間之戰的三河武者驚訝的觀察著從遠處走來的年輕武士。身材高大,體格健壯,肢體語言極有氣勢,還沒進門就給人一種極大的壓力。青山長虎看到三彌時一愣,突然反應過來,“我曾經見過你,不是在清須同盟。讓我想想,是在緒川城,如果我沒記錯那時你是在酒井忠次身旁。”
“殿下記性真好,四年前的一麵之緣,沒想到大人還能記得這麼清楚。三彌佩服。”聽到長虎提起當年的事情,年輕武者神色有些黯淡。
“不要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些事隻有許多年後才知道自己當時做的是否正確,武者本就是不計生死,隻求本心;那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源七郎發現說到此人內心痛處,順口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