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鬆木宗清的生意經,長虎半響默然無語。其實鬆木宗清所說的這些,這個時代的人可能很陌生,但現代早就是很多人都用過的老法子了,根本不稀奇。稀奇的是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想到,等到手下說了,才恍然大悟。通過這件事長虎再次確認,自己沒有經商的天賦,以後可以根據超過這個時代的見識進行指導,但具體的事,還是讓有能力的手下去做吧。
長虎拍拍手,“做得非常好,完全超出了我的估計,到了年底家中肯定會有重賞。想來你也知道,我很快要卸下上京奉行的擔子,改任肥田城代城主。叫你來是想問你,如果我走了,樂町的經營會不會出問題,能不能繼續保持樂町現在的發展勢頭,有沒有需要我出手相助的地方。有什麼擔心盡管提。”
鬆木宗清看來也有了準備,立刻請求能夠保證在官麵上不受打壓。宿屋、茶屋這些普通經營都好說,博弈和錢湯這兩項卻都極易引發糾紛,沒有官麵上的照應很難順利經營。有了牧長正先前那番話,長虎當然馬上就給鬆木宗清吃了安心丸。
而能夠影響到博弈屋經營的,除了內因,外因大抵體現在兩方麵。一是官麵上的打壓,長虎即已作出保證,那就是沒問題了。另一是民間幫會的鬧事,但有了地頭蛇渡邊一黨的協助,加上神子田等人的看顧根本就不是問題。所以當長虎答應再幫博弈屋想出一些新的賭博玩法後,鬆木宗清立即做出保證,今後的利潤隻會越來越好。
不過當鬆木宗清接著又問,樂町能不能成為所在組的組長時,被青山長虎毫不猶豫的否決了。上京不過才五個組,渡邊一黨已經成為五個中的一個,要想再拿到一個,未免就過於貪心了。
總之,當青山長虎把上京的一切都委托給出番眾神子田正治和元赤母衣眾塙直政,率領手下前往近江愛知郡赴任時,心情是極為輕鬆的。
東山道上,超過千人的隊伍正在緩緩朝北行軍,正是要去肥田城赴任的青山長虎及其手下。隻見長虎輕輕夾了一下馬腹,調轉馬頭從隊伍中馳出,來到行軍隊列偏後一處。此處被層層保護,中心位置是被四個轎夫抬著的轎子。
“初音,感覺怎麼樣?如果覺得辛苦我吩咐停下來休息一會兒。”騎在馬上的長虎,低下頭來向轎內詢問。
“放心好了,我沒事兒。功德丸還在睡。這麼多人保護我,又是坐在轎子裏,哪裏會累到。我是武家之女,不是洛陽城裏那些整天連家門都不出的公家女。趕快回去指揮軍隊吧,小心被人偷襲,你可就丟大人了。”聲音很是輕快,顯出轎內人此時心情很好。不過想想也很自然,兒子看起來已經不再病怏怏的了;自己再次懷上身孕,還不像前次那樣難受;丈夫擺脫了斯波事件的陰影,站穩腳跟並獲得重用;相比於在亂世下苦苦求存的人們,還有什麼好值得抱怨呢。
雖然初音已經這樣說了,但隊伍又走了不到十裏地,長虎還是下令全體紮營休息。反正十天之內能夠抵達肥田城就不算違反軍令,何必那樣緊張匆忙呢。
這次初音與功德丸是否隨軍,然後返回関城。在離開洛陽時,長虎還是仔細斟酌了一番。首先,現在天氣已經轉暖,功德丸回到美濃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而一旦青山家撤出平安京,萬一京城再出現兵變之類的情況,人數不多的出番眾顯然不可能百分之百保證一個孕婦和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小嬰兒的安全,在這點上本処関城就擁有無法比擬的優勢。
再有就是,既然長虎已經離開平安京,當家主母及少主繼續滯留在京都,不僅會在家中內部引發疑慮,也很有可能再次引發大殿周圍的物議。既然這樣,不如讓初音領著功德丸趕緊回関城。回到家中,即可讓初音安心待產,也可讓本処的領民找到主心骨,要知道自己可是很長時間沒有回到関城了。
當然危險不是沒有,此時近江可謂一片風聲鶴唳,如果六角家果真走出甲賀郡,江南的國人豪族究竟會站在哪一邊,真的很難說。不過看起來形式好像還算不錯,長虎是最後出發的,先期到任的柴田、佐久間、蜂屋等人,進駐近江各郡後,都得到了當地豪族的支持,可以說這一段路程應該不會出問題。而從肥田到美濃的路程,才不過一天而已,又有大軍相伴,應該說這個方案還是最安全的了。
隊伍慢悠悠走了五天,才算是到了愛知郡。早已得到傳信的高野瀨秀澄早早的就來到郡境相迎,讓還稍微有些擔心的青山長虎輕鬆下來。等到一幹人等進入肥田城時,天色早已暗淡,眾人經過數天行軍,緊繃的神經總算可以稍微放鬆。長虎決定明天派專門的護送部隊把初音母子送回美濃,今天則讓眾人早早休息。
五月二十日這晚,月色昏暗,進入醜時後早已伸手不見五指。肥田城內,主臥室拉門突然被粗暴的拽開,平野權平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被驚醒的青山長虎看到權平惶恐的模樣,心中一沉,同在屋內的功德丸被嚇醒,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