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太陽便開始炙烤著大地。
皇帝召見,蘇君斐穿著自己那身厚重的紫色繡金莽親王服製,由中庭慢慢往乾清宮去。
腳下的青磚石每落下一步,都會有沉沉的聲響,以正四方修建的中庭,會把細微的聲都放大。
蘇君斐難得像個頑皮的孩童,對自己步子落下的聲音起了興趣,每走一步,會加重腳步或放輕腳步,隨後停頓側耳聽回響。
如此來來回回幾次,途中停了不知道多少次,來迎接他的皇帝心腹緊張得滿頭大汗,看向他的眼神匆忙惶恐。
已經把他的動作想象成是為謀反的計劃發信號,短短一路,連背都汗濕了。
“別緊張。”蘇君斐察覺到身邊的太監情緒,抬頭朝他微笑,“宮裏連石磚都有趣。”
他眼眸染著笑意,反倒把太監嚇得腿都軟了,一個哆嗦就踉蹌跌坐在地上。
太監反應過來自己失態,想要爬起來,卻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模樣滑稽極了。
蘇君斐居高臨下望著他,唇邊笑意不減,甚至還伸出手:“怎麼,昨兒沒休息好?你們在禦前當差也夠辛苦的。”
太監渾身顫抖,自己狠狠咬了舌尖一口,疼痛總算讓他冷靜了些,顫顫巍巍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不敢勞煩殿下,奴婢不中用,謝殿下海涵。”
“唔……”蘇君斐頷首,不以為意的收回手,“那你告訴我,我再走十步,遇到是槍林還是箭雨?”
剛站起來的太監咚一聲就坐倒,臉色慘白:“殿、殿下在、在說什麼,宮、宮裏哪裏來的那些東西。”
居然嚇得結巴了。
蘇君斐低笑一聲:“沒有嗎?我以為陛下專門為我準備了呢,這麼看,我還是沒得陛下厚愛啊。”
那太監知道瞞不住了,雙手雙腳著地,使出吃奶的力氣連滾帶爬就要跑。
可他動作哪裏有蘇君斐快,被他抬腳就踩住脊背,在驚恐中剛回頭,隻感覺脖子一涼便被窒息感憋得隻能瞪大一雙眼睛。
蘇君斐把玩著藏在袖子夾層裏帶進來的小巧刀片,發現上頭沒沾一滴血:“錦瑟給的這東西,殺人都沒有成就感。”
他還是喜歡沾滿血腥的兵器。
他語氣無比的失望,將百金才能打造出來的刀片隨手就丟在太監還在抽搐的身上,抬腳邁過去,繼續往前走。
“大膽英王!居然敢在宮中行凶!”
他剛走了一步,原本還要十餘步才會登場的重甲禁衛軍嘩啦啦都湧了出來,在他眼前擺起了衝鋒的誅殺陣。
他抬頭眺望,除了眼前這些重甲拿長槍長劍的禁衛軍,屋頂也冒出一排排的弓箭手。
“還是有槍林箭雨。”他挑眉笑,似乎很滿意皇帝的安排。
為首的禁衛軍首領長劍直指蘇君斐,厲聲道:“英王,你可伏法?!”
“法?什麼法?”蘇君斐被問樂了,“是皇帝草菅人命的法,還是欲加罪名的法?”
“大膽!”
不過三句話,就兩句大膽,讓蘇君斐感覺到實在是無趣。
他沒有什麼耐性,直奔主題:“你去跟你們陛下說,我隻要他一個罪己詔。”
“放肆!”禁衛軍首領就沒見過如此狂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