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晚上便到,抄家!”
沈東原驚愕抬頭,沈雪峰眼中卻無半點驚疑。
“我從小無法無天慣了,哥哥們這次都聽我的,便當做......再慣著我一回。”
“他日,爹爹若怪起,都是我的錯。”
沈雪峰神色已經平靜。
而沈東原,仍在巨大的衝擊之中,尚未回神。
看來,先要統一思想。
尤芊看向沈雪峰,“大哥,按照爹爹的安排,坐以待斃,我告訴你,後麵的結局......”
“你和爹爹最先會被暗殺......”
“嫂子體弱,跟不上押解隊伍,被解差抽打後,感染去世......”
“子賡和笑語,在途中渴死......”
“幾位嫂嫂,被解差調戲,以死明誌......”
“其他哥哥,挺身而出,被解差砍殺.....”
她目光清淩淩,看向沈東原,其中就有他。
“還要我繼續說嗎?”
剛剛她以神明啟示為借口,說出了除爹爹和自己知曉的隱秘,現在的話,沈雪峰不得不信。
“不到十天,全府一百餘口,全部死於流放途中。”
尤芊的補刀,如致命一擊,正中沈雪峰的心髒。
他不僅僅是兒子,聽命於父親。
他還是丈夫,父親,兄長,伯父,長家......
沈東原已經理出了頭緒,但並未搶先開口,隻坦然看向大哥,等待他的決定。
尤芊又道,“左右是個死字,與其被釘在恥辱柱上,何不忍辱負重,誰又知道,將來不會逆風翻盤?!”
沈雪峰眼睛豁然睜大。
他被說動了。
看了看窗外日光,已經不如正午明亮。
時間不多了。
到底是沈家的話事人,他沒有過多糾結,全府百餘口的性命,即便被人詬病,也要盡力為大家謀得一線生機!
“說吧!打算怎麼做?”
沈雪峰起身,沉著道。
妹妹既然事事料定,想必已有對策。
尤芊看向二人,“那好,我來說,如果遺漏了,哥哥們再補充!”
“地圖!”
她沉著開口,沈雪峰本欲回匣子取出,豈料,沈東原動作更快。
他從袖子裏一抽,一卷用絲帛娟秀的地圖,被他緩緩攤開。
因為質地柔軟,比紙張更易存放,所以小小一團,攤開了,鋪滿了整個桌麵。
尤芊讚賞地看了沈東原一眼。
“本次流放地,在介川。”
沈雪峰和沈東原已經不感到驚奇了,對於妹妹的未卜先知。
對大越國的地理不熟,尤芊的視線,上下掃視,沒有發現介川的位置。
沈東原從懷中掏出一把瓜子,將其中一顆,放到了介川的位置。
尤芊對這位三哥的讚賞,又多了一點。
她看向沈雪峰,“現在由大哥來定,離開後,我們去哪裏?”
這個“離開”,自然是指逃脫流放隊伍。
沈雪峰眉頭緊鎖,視線從地圖上一一掃過,認真思索。
時間如催命符,一道一道劃過。
許久,沈雪峰的手指,落在了介川以北,大夜國、大魏國與大蜀國接壤,獨立又不屬於上述任何一個國家的位置。
沈東原輕吸了口氣。
“三弟以為如何?”
沈雪峰認真商量。
沈東原沒有立即回答,思索片刻,旋即點頭。
“按大哥的意思,這是下下策裏,最優的選擇了。”
尤芊對這個世界的地理不通,但兩位哥哥都見識遠大,既然意見一致,想必隻能如此了。
“既然如此,哥哥們請告知,這個地方,有什麼特性?”
沈東原無言地將兩粒瓜子,分別放在了“介川”和“幕黑”兩塊繡字上。
介川,介乎天地之間的意思。
可與天比高的山峰,其行走難度,可見一斑。
而幕黑,寓意是,黑夜永不落幕。
極黑極夜,是人類難以想象的不毛之地。
沈雪峰介紹,“慕黑,史料或書籍上的記載甚少。”
“氣溫非常低,傳聞,任何東西到那裏,可以立刻被凍成冰柱......”
尤芊引導,“繼續,氣溫低,然後呢?有沒有種族在哪裏居住?有什麼動物?有植被沒?有水源沒?”
這可是關係他們生死的重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