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陪你一起去西乾宮。”看著他單薄的穿著,把自己懷中的手爐遞了上去,“碧蓮,去將皇上的貂裘大氅取來。”
“不用了。”
“不行。”這是夏念第一次執著的跟著他對著幹,褚俊微微詫異,聽她道,“今日風大,熬了三天你身體本就弱,要是再受寒可怎麼辦,太後的喪葬你還要操辦,不能不緊著身子要緊。”
她的一番話說的頭頭是道,褚俊也不好反駁,隻得點頭,“去取來吧。”
大喪之日,舉國哀痛。
夏念垂首跪於妃嬪首位,左右兩邊是一雙兒女,身後是馬遙兒。
兩個孩子還小,不明所以,被跪著的乳娘抱在懷中。大概是被周圍的氣氛感染,噘著小嘴蹙著眉,不吵不鬧,倒是安靜。
反倒是馬遙兒不知是真哭假哭,悲悲戚戚的十分哀傷。
略微抬眸看向正前方的棺槨,夏念想起自見到太後第一麵以來的種種,她老人家的憎惡、討厭、埋怨,嫌棄她搶了詹紫瑩的一切卻又無可奈何,心機用盡卻仍舊無法將她怎樣。詹紫瑩的死,也可謂是太後一手造成,給了太多的希望,卻一次又一次的落空。還有魯雪蓮的死,被毒發所折磨,到最後連生的願望都沒了。還有明巧,如果不是太後執意,她又怎麼承擔一切所喲的罪責。
她老人家做了許許多多,到最後卻沒有幾件是值得稱讚的。
等喪禮真正告於段落,又是一年的年關。
因為國喪,盛澤五年的新年在一片寧靜哀傷中度過,沒有歌舞,沒有晚宴。
年三十的夜晚,褚俊照舊在月櫻宮與夏念一同守歲。
最近看褚俊的狀態不是很好,夏念一直很擔心。也多次讓傲雪去看,卻都被拒絕了。如今他坐在一旁看書,夏念對他道,“把手給我,手。”
褚俊不疑有他將自己的右手放在她麵前,卻見她玉指匆匆摸向脈間。他的脈象很虛弱,時有時無,難以捕捉。被這樣的脈象嚇了一跳,夏念半張著口,想問卻問不出。他是怎樣將自己的身子糟蹋成這副模樣的。
“褚俊,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妥,或者哪裏難受?”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虛弱,隻當是因為母後去世是愛上過度,氣結淤心所製,如今被夏念一問,也覺得不妥。“倒也沒有哪裏不舒服,隻是有時會覺得很累,渾身沒有力氣。”
“隻是覺得累,還有沒有別的?”
想了半響,褚俊搖頭,除了累,也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夏念隻知道他的身子很不好,以前都是傲雪幫著照看,她也沒太多操過心,隻是如今這樣,還是需要傲雪診過才能與之前有所對比。“你之前身體的情況一直是傲雪照看著,回來再讓他幫你看看,開幾副藥調理,還有不要動氣,也不要勞累。”
“好。”褚俊不希望他擔心,也就一一記下。
隻是世間不如意十有八九,褚俊身為君臨天下的皇帝,怎麼能不操心不勞累。
前朝欲孽如今愈發猖狂,盛澤雖不懼怕,卻也容不得他們搗亂。
盛澤五年正月十三,一場暴風雪來得突然,一夜間整個帝都方圓數百裏皆是銀裝素裹,冰天雪地。
夏念披著狐裘大氅手裏暖著手爐,踩在雪上,瞬間沒至膝處。“好大的雪。”
有一隻生活在帝都的小宮女感歎道,“奴婢在帝都十幾年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雪。”
鈴鐺赤手捧著雪,傻兮兮的笑著,一旁沐若見到連忙將她手中的雪拍打掉,“赤著手你也敢摸,不怕凍壞麼。”
畫兒焦急著夏念,“娘娘衣褲濕了,奴婢給你重新更衣吧。”
“不必了,反正怎樣也要沾濕的,你拿上食盒咱們走吧,去禦書房。”
大雪封門,一早褚俊下旨取消早朝,百官也不用涉雪入宮。可惜無論怎樣,朝政是不可能被耽誤的,有急奏的大臣隻需獨自入宮,也不怕耽擱時辰。這樣一來,也算是個仁慈之舉。
夏念感到禦書房的時候,佟喜正守在外麵,“奴才給娘娘請安。”
“起來吧,可是有大臣在與皇上商量國事?”
佟喜點點頭,“娘娘奴才有話跟您說。”
他神神秘秘的樣子,夏念疑惑,“你說。”
“皇上昨夜一夜未睡,就獨自在禦書房內坐著,好像是在為了前朝餘孽之事憂心。”佟喜擔憂褚俊的身體,卻知道他不會聽自己的,隻好私下跟夏念說了,希望皇後能勸勸皇上。
想起之前夏念跟他講的,要多休息,不能勞累,看來是白說了。“本宮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