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艙除了阮胖子以外,還有幾個同樣身著華衣的人。
或大腹便便,或滿麵橫肉,就算韓楓不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也能在他們的映襯下顯得風度翩翩。
韓楓這會兒穿的早已不是獵戶服飾,而是一身最普通不過的靛藍色武人裝束。但王孫之後自當氣宇非凡,從長門山到皇門渡的三個月中,白童自然不會讓他有片刻休息。
讀書識字這一關韓楓自己過了,武力也足以自保,韓楓本以為白童不會挑三挑四說五道六,結果白童對他除了長相外哪都看不順眼,三個月時間之中,非要把他練成一個文武全才。
於是每天起早貪黑,堅持三個月每天隻睡兩個時辰,從早到晚聽白童在腦海裏喋喋不休,韓楓總算練成了“腹有詩書氣自華”,勉勉強強穿著粗布衣服也能顯出貴族氣派。
因此,他雖然衣著樸素,但內艙中那幾個人看了他之後誰也沒想著把他認成跟著阮胖子的隨從或保鏢。
阮胖子這會兒也搖搖晃晃被兩個姑娘“架著”進了船艙,他推開姑娘,一把拉過韓楓,對那幾個還坐著的人打了個哈哈:“這就是我常跟你們提起的韓兄弟了!多虧了有他幫忙,不然我可就待在長門山回不來啦。”又把韓楓推到那幾人麵前,對韓楓笑道:“這位是林老板,這位是方老板,這位是扈老板,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氣。”
韓楓一一見禮,坐在一旁。他畢竟不是生意人,對著那幾個肥頭油臉的老板更覺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時無話可說。
阮胖子見他略顯拘謹,便跟他搭話:“韓兄弟,你怎麼不繼續在長門山當獵戶了?”
那三位老板之中比阮胖子還顯粗獷三分的扈老板也開口道:“是啊!哈哈,之前聽了阮老板的話,我們才知道原來長門山竟然這般水深。你是獵戶,大夥兒還想著以後到猿啼鎮找你買幾隻鳴猿來哩!”
聽那扈老板把鳴猿說得像是地裏種的蘿卜,想要多少有多少,韓楓心中暗笑。他道:“阮老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猿啼鎮鳴猿的生意都被百猿會霸占著,像我這樣的外鄉人哪裏混得到飯吃?倒不如南下看看,我也想跟大哥您學著做做買賣呢。”
旁邊滿麵精明相的方老板剔著牙笑道:“怎麼?原來抓鳴猿也是分官私的麼?”
“官司?”韓楓聽著隻以為他說到衙門打官司,暗覺不解。
阮胖子一擺手,道:“老方你別瞎說。鳴猿不比海鹽想曬就能曬,想有多少就有多少。鳴猿又不能讓人養著,便連官家也沒法做這種買賣。那邊都是私的,隻不過猿啼鎮上的人怕外邊來的獵戶跟他們搶生意,就自己又開了百猿會罷了。跟咱們這行不是一樣的。”
“哦。”韓楓聽到這兒,才明白方老板口中的“官私”是指他們鹽商的官鹽和私鹽了。
阮胖子一拍他肩膀,道:“老弟你放心,我在猿啼鎮上被那些人騙苦了,隻有你肯幫我,那時我就知道那些人都是狗娘養的,心肝肺全喂了狼吃了。如今你南下要做生意,缺什麼要什麼隻管問哥哥要,別客氣!”他對韓楓的稱呼一下親似一下,倒叫韓楓頗有些不適應。
這時身邊幾個女孩子端了酒菜到幾人身邊,阮胖子又對韓楓笑道:“今天這花船全被哥哥我包下來了,等明天才靠岸。你看中哪個姑娘便和哥哥說,自家兄弟,別不好意思!”
韓楓聞言轉過頭去,正對上幾個女孩子火辣辣的眼神。這些女子都不是半夷女,但越女精於打扮,這些女子又是常在花船上的,故而嬌柔妖冶,倒是另有一番滋味。他這一路上聽白童講人情世故,再加上之前事情經曆,自然明白阮胖子留自己一晚的意思,隻是從沒碰過女子,雖然心向往之,這會兒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更何況,常常暗自想起的那道倩影這會兒又出現在了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