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六是最出色的細作,沒有之一。作為細作,跟蹤追蹤的本事自然高強,而他追人能追丟,這在韓楓和詹康看來實在匪夷所思。
十八連盤陣對於二人來說都是新名詞,就連詹凡也攤開雙手,表示從沒聽過。不過聯想到歐陽小妹的狀況,不用猜也知道這陣便是她擺的那些石頭,隻是對方是用陣法高手破陣,這一點卻讓韓楓幾人吃了一驚。
他們原以為山匪大多是粗人,他們會仗著人數眾多而不惜鋪一條通往清河城的血路,卻沒想到有人在他們之前便已經解決了這個麻煩。但山匪們的進軍速度並沒有明顯加快,很明顯,這個破陣的人和山匪並不是同一勢力。
詹凡看著韓楓,道:“韓兄,會不會是……”說話直接如他,也多少知道在韓楓麵前提明溪有些不智。
而韓楓卻沒有露出讓詹凡膽寒的眼神。他手撐著下巴,凝神細想。明溪或許有破陣的能力,但是明溪絕對沒有逃脫辛六追蹤的能力,而她若發現被辛六跟蹤,勢必第一時間讓白雪回頭反攻。再者,她並沒有幫山匪的打算。
同理,這個人也不應該是詹仲琦。
那會是誰呢?或許這個人自己壓根就不認識。而他信手破壞了明溪傾盡心血擺出的十八連盤陣,目的也很明確,就是要五萬山匪的包圍合攏,讓清河城灰飛煙滅。
會是邢侯的人麼?但邢侯消息靈通,怎會不知越王世子詹康在清河城。在這個節骨眼上,無論邢侯也好、柳泉也好,乃至梁公,都不願跟越王結仇才對。
若說天下間這會兒分為三大勢力,其中帝都為一方,邢侯梁公為一方,越王為一方,那麼明溪和詹仲琦是帝都的勢力,他們明擺著不會出手;邢侯也不會出手,僅剩下的便隻有越王了。
韓楓搖了搖頭,拋開自己這個完全不可能的設想,重新考慮邢侯出手的可能性。畢竟,山匪和海盜若有勾結,海盜裏邊又明確有柳泉的人,那麼山匪之中有邢侯的人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當然,思慮這些對他來說頗有些吃力,甚至對於白童來說也不輕鬆,但詹康卻顯得遊刃有餘的多。
他自幼便長在越王王府,啟蒙教育就是義侯之亂和奪嫡之爭,此後二十幾年過得戰戰兢兢,陰謀詭計對他來說比吃吃喝喝來得更熟悉,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於是,他眼珠子轉了轉,便麵露恍然,如有所悟:“該來的終究要來。既然已經逃不開,就坦然麵對吧。你們今晚是跟我一同去驛站,還是先去侯府看看小妹的情況?”
韓楓顯然再一次高估了詹凡對於人情世故的熟悉程度……小王子揉了揉酸痛不堪的雙腿,對詹康可憐巴巴地道:“大哥,她要是暈著,我們去瞧她也不知道;要是醒了,這會兒也該歇著,我們去不是打擾她休息嗎?再說,我是真的走不動。”
很明顯,在兄長麵前,殺人如麻的青年人“返老還童”,臉皮再一次厚到了清河城城牆都羨慕的程度。詹康無奈地歎了口氣,對韓楓道:“我出來的時候見大夫說小妹已無大礙。既然如此,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不如就一同回去歇著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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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睡得並不踏實。自從白童有了預知的能力後,韓楓在夢中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他不知道那些是真是假,因為看到的東西都是虛幻的,就連人臉都瞅不見,且並不與他自己相關。恍惚間,他看見天地之中到處都是血光,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噫歎,還有人在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