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前夜,注定平靜卻又帶著危機。
整個清河城不知多少人睡不得安穩覺,而文正大人何雅堂顯然並不屬於其中之一。
從越王世子的婚宴離開後,他徑直回家。何家是世家,做事有板有眼,故而他並沒有像越王世子這般晚婚。何雅堂今年三十歲,十二年前剛滿十八歲時便娶了自小定親的阮員外女兒阮姑娘。倆人從定親到成親之間,從沒有見過麵,新婚之夜見阮姑娘隻是中人之姿,彼時剛從少年跨入青年的何大人心中雖有些悵然,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十二年平平淡淡過來,不爭不吵相敬如賓中,當年的阮姑娘如今的何夫人一共生了兩男三女,夫妻二人算得上兒女雙全,在清河城也是一段佳話。何文正總覺得這輩子走得太平穩,他仰頭看著天空,輕歎了一口氣。
家中的刀劍他都備好了,雖然是一介文人,但他還是做著明天衝鋒陷陣的準備。如果城破了,他也做好了先殺夫人再殺子女然後自殺的準備。
何家傳到他這一輩,他並沒有侮辱祖上。想著明天有可能為祖上的光輝再添上濃墨重彩呃一筆,何雅堂不禁高興起來,連今晚的月色在他看來,也漂亮許多。
因為明天打仗的緣故,何文正事先把家裏的仆從都遣散出城,沒有人給他趕馬車,故而他步行回家。所幸,他家離侯府不遠,走起來也不嫌累。然而,還有幾步路就能到家時,街角卻忽然響起了女人的哭聲。
何雅堂一愣,停下了腳步,看向街角。
牆角影影綽綽,一樹出牆的紅杏枝幹已枯,但樹影下,一個瘦弱女子正在瑟瑟發抖。
城破在即,如今留在城中的不是如何大人這般必須留下的,就是實在走投無路隻能和城共存亡的。何雅堂想到此處,惻隱之心漸起,便走到那姑娘身邊,隔著一丈多遠,恭恭敬敬地問道:“這位姑娘,不知出了何事?在下能否幫得一二?”
那女子停止抽噎,緩緩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滿天星辰都不及這女子漂亮。
她像是天神遺落在凡間的明珠,就那麼靜靜站著,也能讓人覺得她隨時會乘風而去,羽化成仙。
文正大人自覺自己的心一直是溫乎乎的,可到這時,才知原來這顆心也會熱。他盡力讓自己冷靜,但盯著那女子的目光卻越來越熾熱,甚至他的呼吸也開始變得焦灼。周圍天寒地凍,人們呼出的氣本來就會凝成白霧,但何雅堂口鼻間的白霧卻越來越濃,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他想凝定呼吸,生怕多喘口氣就會把麵前這女孩子嚇到,但心跳加速,他實在控製不住自己。
而此刻,那女子開了口:“何大人,我……”剛說這小半句,她身子一晃,向前倒來。
何雅堂不假思索地抱住了她。女子的身子冰涼而單薄,她的腰肢不滿盈盈一握,但這麼瘦,偏偏抱著還覺得她柔若無骨。何雅堂從不知什麼是尤物,甚至連這兩個字都沒合在一起見過,所以他這時找不到詞語來形容懷中的女人。